上已经无意识说了好多次要她别怕,言逡月就明白他有多担心了,只是她痛得恍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稳婆很快到了,在言逡月腹上轻按几下,又掀开她的衣摆看了看情况:“王妃,您几时开始疼的?”
“大概…未时一刻。”
稳婆还没说什么,小王爷倒是先着急了:“逡月,都这么长时间了,你一直忍着?”
“王爷别急”稳婆截过话头:“看王妃的情况,要下半夜才能生呢,好在孩子比较小,不会太折磨人。”
下、半、夜?!小王爷差点晕过去,现在离下半夜可还有四五个时辰。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点的?”
“差爵”言逡月抖得厉害,抓着他的衣袖:“寻常妇人也要经历的,没有这样娇气,你、你陪着我就好。”
“当然,我当然陪着你,你不要说话,攒些力气。”
更强烈的阵痛很快来临,言逡月有些透不过气,间歇的时候她苦笑一声,还以为蛊朽是最痛的,原来其实不是。
提气的药分了几次灌下去,疼痛变得越来越密集,好像连呼吸都困难,她双眼紧闭,就算痛极也不肯吭声,直到剧痛袭来,她喉间才不自觉地冒出些呜咽,言逡月咬着下唇,忽然感到脸颊上凉了一下,是小王爷的眼泪落在她脸上:“别哭啊…差爵。”
这样苦楚的低唤渗进司空差爵心里,如同直插心脏的一把尖刀,快把他的心搅碎了。
熬了两三个时辰,宝宝还是没有要出生的迹象,可是痛感却愈加强烈,然而真正让言逡月觉得绝望的是突然渗进骨头里的一股锐痛,并不是分娩带来的,而是身体里那只蛊。
种蛊为契,总是要还的。
言逡月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以为自己痛昏过去了,片刻却发现自己还醒着,过了不久,似乎又能看见些隐约的轮廓,再清晰,再模糊,再消失。
她忍不住想,自己当初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孩子还没出生,她已经快要失明了。
耳边不断传来司空差爵的声音,她听一听,就落下泪来。她极少因为觉得委屈而落泪,也极少放任自己去在意心里的情绪。
司空差爵自然也知道,却以为她只是疼,把手放在她肚子上安抚。
“王妃,孩子快出来了,您照着我说的做。”稳婆示意她如何用力。
“逡月,你能听到吗?”小王爷焦急地抚着她额前的发丝。
言逡月抿着唇点头。
持续而漫长的疼痛迫出她压抑的低吟,身下的血水随着她用力的动作一滩一滩地溢出来。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她腰间一轻,终于从极致的苦痛中解脱出来。
也许真的没有福分再去看桂花了,她隐隐约约地想,然后便昏睡过去。
言逡月睁开眼睛,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怎么会这么黑呢?她反应了好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
她看不见了。
“逡月,逡月你还好吗?”
“差爵?”
“你总算醒了,我担心死了。”
“宝宝怎么样了?”
“大夫说有点小,但是很健康,乳母在喂奶呢。”
言逡月神色柔和地笑了笑:“男孩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