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灶房内一角长袍入目,立时便操纵灵狐跳至暗处。
“真是的,一日不喝茶又不会死,还真把本少爷当小厮使唤了…”那小厮打扮的人背对着她,一边往杯里倒水一边不住本哝,附在灵狐身上的青雨闻言不由屏住了呼吸。
趁小厮转身放下水壶,灵狐青色的身影一闪,嘴上纸包里的粉末尽数便入了冒着热气的茶杯,小巧的身子更是头也不回地跃出厨房小窗逃去了。
草丛中的本尊蓦地睁开双眼,红绡立刻紧张地凑上来“怎么样?”
“嘘!”青雨忙嘘了一声,反手将灵狐化为尾巴收回,一双眼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客房窗户。她未来的夫婿此刻在油灯下不知写些什么,背脊微侧成一个优雅的弧度,修长的手指与指间淡色的篆笔浑然成一体,连眉间的郁色也在赭蓝长袍的映衬下柔和几分。
她胸口猛然一跳,不觉咽了一口。
好…好一个儒雅的书生造型啊,原本也许能与她配成书生与女鬼,不,书生与狐狸精的,偏生他是她媒妁之亲的未婚夫——狐狸精唯一不想勾引的男人。
“喂,茶来了!”
蓦地一道粗鲁的男声响起,她在厨房里见到的小厮满脸不快地走至窗前,将滚烫的热茶重重一放。手持毛笔的男子皱了皱眉,几分书卷气息立时被阴沉取代。
“怎么教了你几次,泡的茶还是有股怪味?”他仅是端起茶闻了一下,便不悦道“算了,一会我还是自己泡吧。”
语毕,一杯热茶便极不给情面地化成水箭没入窗前草中——
“哇呜呜呜!”
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划破漆黑夜空,引得一群夜鸟纷纷呱呱振翅,那草丛更是如沸水般猛烈搅动。男人猛地扭头瞪向窗外,外头却是一片漆黑不知所然。
待到四周回复沉寂半晌,他才缓缓回头问小厮:“你刚才…有听到婴儿哭声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厮嗤笑出声“那是赤鲕,你们则叫做娃娃鱼,青丘山上这种东西最多了。未婚妻的家底都没摸清楚,你这‘夫婿’还真是失职啊!”瞪了笑得嚣张的家伙一眼,男人回身望向窗外,眼中疑惑之色又深了几分。
与此同时山上那栋深宅大院内,空无一人的小姐闺房里案上的油灯突然亮起,一阵旋风刮得木门猛然开启又吱嘎一声合上,随即响起一阵压抑的痛呼:“烫烫烫烫!”
红绡忙翻箱倒柜找出凉膏,挖了一大团敷在连连吸气的女子红肿的手上,心里一阵埋怨以前怎就没学好疗伤的法术。
平素最爱假哭的青雨此刻倒真是哭花了脸,还得顾忌着宅中众人不敢放声。待到手腕上的凉意缓住了热辣感,她才眨巴着泪眼抬起头来,可怜兮兮道:“红绡,我觉得脸上有些奇怪。”
“哪里?”
“拿镜子来我自己瞧。”
娇小姐将脸往镜前一伸,小嘴立时张成了O形,眼看能将死人从棺材里吓出来的尖叫声就要响彻青丘山——
“小姐!”
红绡飞身一把捂住了她的口,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噤声,噤声!”
被她泰山压顶的青雨簌簌直抖,眼泪又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我…我…”被捂得紧紧的樱唇勉强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