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公,外头有位公子邀您上他的船一聚,您去吗?”
“咱在自个儿的船待得好好的,干啥上他的破船?不去!”
“师叔公,那位苗公子的船不破的…”
“咱说破就破,你还有话啊?!”
“唔…”一会儿,藤帘揭开,姑娘露出脸又探出身子,并将一顶圆斗笠戴上。
她走到船梢,雨丝一下子打湿她的青布衣裙,立定之后,她微微福身作礼,斗笠下的红红鹅蛋脸对苗沃萌露出有些无奈的浅笑,郑重回复。
“让苗公子久候,实在对不住。我家师叔公说…嗯,就不过去叨扰了,谢公子相邀。”说完,她颊面更热,知道适才乌篷内的对话,他必定都听去了。
苗沃萌回以微笑,点点头表示明白,岂料乌篷内的老人突然发话——
“你问问那小子,刚才是不是他和的琴?”老人支使的人自然是大姑娘。
“呃…唔…公子,我师叔公问——”
“正是在下。”
苗沃萌主动答道,没让她硬着头皮尴尬问完。
然后,他朝避在乌篷中的老人徐声且诚恳道:“前辈指下之艺高绝,曲优音美,晚辈听得如痴如醉,心生向往,不禁和琴而奏,如此唐突,还望前辈原谅。”
“混账东西!”
老人突地斥骂,嗓声苍劲。
“还杵在外边淋雨吗?要是淋出个好歹,看咱敲不敲死你?!”骂的虽是大姑娘,却颇有指桑骂槐的嫌疑。
“嘿!你这人怎么骂——”景顺一听气不过。
“景顺!”苗沃萌轻声喝住小厮。
“爷,您什么身分?能跟您和琴,那是天大福分,是前世烧高香了!这老头他分明就是——”恼得胀红脸的景顺一瞥见主子沈静如水的眼神,只得生生将冲至喉头的话压回肚子里。
这一边,斗笠下的鹅蛋脸也胀得通红。
觉得很过意不去,姑娘神情略急,不禁拱手作揖,对苗沃萌深深一拜。
待直起身子,抬起脸,发现苗沃萌那双窄长好看的眼睛正望着她,眉目间有了解之意,她遂歉然又笑,嘴上却回道:“师叔公,我身强体壮得很,淋点雨无妨的。您要是担心,那、那我把蓑衣也穿上。”道完,她从乌篷边的一只木箱里取出蓑衣,抖了抖,披在肩上。她身形单薄,双肩略窄,教那庞大蓑衣一覆,快被压垮似的。
但她动作却十分利落。
她扶起一根粗长的竹篙,边又安抚道:“师叔公,咱们还是回去吧,我肚饿,今儿个也没带吃的在船上,饿得难受。回去后,我煮大卤面,再烧两道下酒菜,咱们一块儿吃。”她想,还是快些将老人家带开,免得闹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