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共襄盛举。
“凤宝庄”苗家祖业是种桑养蚕、取丝制绸,布庄遍及一江南北,两代之后,家业根基已稳若泰山,后又经营起其他行当——茶业、酒楼饭馆、书肆、制琴贩琴等等营生,皆大玩小玩了几番。
其中关于琴的行当,苗家越玩越高段,一是因苗家年轻的这一辈,出了一位琴艺惊艳绝伦的萌三爷;二是因这一代掌事的苗家家主相当钻研“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的深意,自家兄弟既是不世出的琴中圣手,不彻底拿来当活招牌,好生地打磨利用,岂不可惜?
因此才有了太湖畔的“试琴大会”到如今已届满十年。
当初师妹霍淑年来跟她借琴去玩,陆世平不疑有他的,岂料后头的事儿全超脱她所能想象。
这一出借,琴变成别人的。
她之后才听闻“洑洄”在那老、中、青、少的大小琴师们面前大大露脸。
那位年轻琴师弹过一曲后“洑洄”锁住众人目光,连苗家那位打小就在琴艺上展露非凡风华、还被皇帝老儿誉为“八音之首天下第一”的萌三爷也懵了,当场如游魂般“飘”到年轻琴师面前,借走“洑洄”
苗家这位从以往的“神童”到如今有“神人”之称的三爷,在四面八方来聚的琴师面前连抚“洑洄”三曲,据闻琴音之妙,只应天上有,不该人间得。
“试琴大会”过后,年轻琴师被苗家留住,萌三爷对“洑洄”爱难释手,几番交涉兼动之以情,终于从年轻琴师手中买下“洑洄”…
这些事,还是师妹之后告诉她的。
也对,若无师妹同意,那年轻琴师怎敢将琴卖出…
陆世平都不晓得该不该发火,毕竟如今的“幽篁馆”可说全赖小师妹霍淑年操持,才勉强撑住。
“幽篁馆”以往有十来位制琴师傅,上门学琴、求琴的人甚多,但后来老成凋谢,几位年长老师傅病的病、亡故的亡故,即便培养或招揽了年轻制琴师,许多人也没待住。
再加上这一任馆主杜作波琴艺虽高,能制琴作曲,到底不谙琴馆的经营,有时客人闻名而来,捧着大把银子求琴,他若与对方话不投机,这生意便不愿接了,正因如此,才致眼下这等捉襟见肘的窘境。
“幽篁馆”中年轻一辈的制琴师,仅余她陆世平、师妹霍淑年,以及师弟杜旭堂共三人。杜旭堂今年一十八岁,性情温和软懦,是杜作波的独生子,与霍淑年同年,仅大霍淑年三个月,而陆世平是三个当中最年长的。
虽说师妹年岁最轻,制琴手艺普普通通,但陆世平却知,若无师妹帮忙管着这个家,怕大伙儿都得喝西北风去了。
所以师妹把她的“洑洄”偷偷弄到“试琴大会”上亮相,又作主把琴卖了,连那位年轻琴师与苗家的交涉,让对方费口舌、用心用情,怕也是师妹在后头把持着,吊着人家,最后吊出个天价…她能说什么?
初得知时,她都惊懵了。
之后她胸中终能吐出气、舌儿能动、脑子能使了,再气、再恼火也只敢吶吶挤出话,顶多嗓调高了些…
记得那时她问——
“你怎能…那个…这样?你把琴卖了?你、你都没问我…”
“问你,你就肯吗?”师妹插起腰,双眸瞠得比她还圆。
“我…”明明是她在质问师妹,但气势压不过,她梗住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