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怜卿心

夜国国都，夙城。

寒宸gong，涅龙塔。

凉风徐徐，chui得鲛纱轻拂，月华清明地晖洒在青玉铺就的砖石之上，仿同水银泻了一地般明亮耀目，那耀目的shenchu1，是一烟水蓝的shen影，此刻，他正摒息盘坐于蒲团，眸华凝注的地方，是一幅裱边已经泛黄的画卷。

那是一幅仕女画，画中的女子，倾国绝se，姝颜无双。

简单的构图，干净的黑白二se，勾勒chu这一幅令人过目难忘的mei丽。

他就这么凝着，凝着。

这个习惯，在登基后，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其实，很早之前，他就看到这幅画，不过那时，他并不能这样随心所yu地凝注于它，因为，它只属于这个国家的帝王。

任何事，在帝王的权利之下，都变得很容易，然，为什么，要得到画里的人，却是那么难呢？

没有人知dao，这幅画对他的意义。

过往的那一幕，也只存在于他的回忆里。

他曾以为，这名女子，再不会活着，只存在于画里。

但，为什么，偏偏让他发现，画里的女子是真真实实地存在于这世上。

一样的容貌，一样让他在见到她的第一yan，怦然心动的gan觉。

而她shen上那gu香味，或许也只有他能懂。

拥有她的人，不会懂她，甚至于，可能要了她的命！

现实注定是残酷的，她的mei好为不懂她的人所拥有，她的命也握在那人的手上。

却，永不会属于他！

他能拥有的，或许，仅是这幅泛着黄的画。

蒲团边，是一封密件，上面粘着雉ji的羽mao，这zhong羽mao泛chu冶艳的光泽，一点一点映进他的眸底，让那里洇chu一丝的寒魄来。

密件上的字很简单，传达的意思更为简单。

他闭阖双目，不过须臾，复睁开，目光如炬。

即便这样，yan下的局势，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起shen，他缓缓走下九层高的涅龙塔。

这里，每隔半月，他才会来一次，每次，以更漏为限，也不过是一个时辰。

他不容许自己沉溺太shen，然，这份沉溺从那一年开始至今，早shenshen浅浅刻满他生命最初的印迹。

chu得塔楼，早有近shen太监积福迎了上来，声音稍轻，却听得真切：

“君上，这是巽国传来的书函。”

“嗯。”他应了一声，眸华略睨了一yan，书函上刻着巽国帝君至高无上象征的白龙bi印，内容是轩辕聿与他最后议定，这一年的六月初六，于鹿鸣台举行的三国会晤。

此次会晤，是每隔二十年一次，三国帝君的会盟。

可，斟国的这一任帝君从继位伊始，似乎就不准备延续上任国君以和求兴的国策。

为帝者，若要实现宏图霸业，岂能以求和为上策呢？

于他，这三年的厉兵秣ma，难dao，仍是以他国之意ma首是瞻？

不知dao此次会晤里，是否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呢？

他的chun边漾起一dao哂笑的弧度，这dao弧度隐现时，积福在塔外轻声禀dao：

“皇上，澈贵姬娘娘求见。”

积福伺候了两任主子，自这位帝王百里南登基为帝后，自然也是遵照祖制充盈后gong，广为选秀。

除从巽国带回的凤翔公主外，另选了三十六名mei人入gong，分pei封以不同位份，然，gong内，迄今为止，最受chong的，却还是澈贵姬乔颦娘娘，甚至比巽国的凤翔公主，如今的凤夫人更为得chong。

所以，zuo为大内总guan的积福，自然懂得什么样的人或事是第一时间需要禀于皇上，丝毫耽误不得的。

“宣。”

百里南说chu这一字，一字落时，夜seshen沉的那端，走来一gong装女子，她穿着夜国特有的gong服，领口微微敞开，louchu完mei的锁骨，腰际用锦带束住，更显chu纤腰的不盈一握。高高的gong髻上dai着赤金珠珞璎子，极长的liu苏垂到肩胛chu1，沙沙作响，她眉心贴着一颗殷若饱满的血珠子，愈衬得，那一双翦水瞳眸的清澈熠熠。

他喜huan她的瞳眸，或许，最初从一众秀女里，xi引他的，就是这双瞳眸吧。

“臣妾参见君上。”她盈盈施礼。

“起来吧，颦颦。”

他唤她的小名，柔声款款。

“君上，臣妾亲自下厨，zuo了几dao小点，您是现在过来用呢？还是——”她近前，细语微微。

她chu自夜国的名门，从小就被guan以如何进gong为妃之dao，但，除此之外，六gong粉黛，唯她jing1得厨艺。

有时，握住一个男人的心，不如从他的胃开始。

这句话，是昔日教导她的嬷嬷所说，确是不错的。

当然，这些教导，还包括床第的私事，她，同样zuo得不错。

她懂得让自己shenti的妩媚绽到最mei的状态，也因此，这三年内，不说独chong，她的chong爱，于这后gong，亦是最不可忽视的一抹绚丽。

她从不会安于在gong里等帝君的降临，对她来说，适时的接近，更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譬如，此刻。

“就现在罢。”

她笑得很是动人，这份动人，也只为yan前这个男子所有。

她知dao自己是没有凤夫人慕湮mei的，而皇上chong她，在知足之外，她更明白，维系，才是必须的。

这，是后gong女子的命。

哪怕，她隐隐知dao，皇上对她的chong，似乎，并不单单是她的人对他的xi引。

可，至少，现在，她得chong，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此次，鹿鸣台之行，an着二十年的惯例，帝君该是会携带一名嫔妃同行，她希望是她。

纵然，在gong里，凤夫人是从一品，她不过是正二品的贵姬。

但，她相信，以凤夫人的xing子，是不会屑于争这个的。

三年来，凤夫人太冷太淡，哪怕再mei，没有一个帝王愿意拥着一位冷mei人入怀太久。

因为帝君的心，已经很冷了。

“皇上，凤夫人又犯tou风病了。”一名gong女急匆匆地奔过来，神se里满是惶张。

本随着乔颦移步的百里南停了步子，眉心略蹙：

“可宣太医瞧过？”

“太医瞧是瞧了，可开的方子，娘娘一口都喝不下，皇上——”

“君上——”乔颦的手下意识地挽住百里南，这一挽，却还是止不住他离她而去的步子。

“积福，送澈贵姬回gong。”

他吩咐chu这句，仍是往凤翔gong而去。

凤夫人，很好，真的很好。

乔颦脸上依旧是迷人的笑，她喜huan笑，但，笑得愈nong1，仅代表着一zhong意味…

冰冉gong。

风过殿，清冷。

夕颜笼在雪se的轻纱里，长长的裙裾曳在明镜似的地面，光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