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这样的大府人家里，教导女儿本就是母亲的职责，得辛苦挣钱养家的丈夫百忙中分神来劳心劳力，她脸上有光才怪。

燕九少爷端了盅的手半空里顿了片刻，半晌眉尖微微一动——燕六？

“好。”有的吃燕七啥时候都没意见。

“知足吧！有冰用比什么都好。”烹云白了她一，转脸又笑地和燕七“大老爷还让人拿了许多新鲜的果来，让小婢冰在冰鉴里，一会拌上**给姑娘果冰粥消暑可好？”

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眸，角抹上一丝凉笑，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好。

还有被自己亲闺女坑得不幸躺枪的那位，脸难看？岂止。只怕整个人都到很难堪吧。大伯鲜少手她分内的事，在合府人面前给足了她尊重和颜面，可惜，她却辜负了丈夫的信任与好意。

姜还是老的辣，燕九少爷慢悠悠地喝了粥，一手就是直击要害，打蛇要打七寸，说

“是大老爷让人拿来的，”烹云笑“说里面是中空的，还有个夹层，上有一个可注的，夏天睡前用从井里刚打的凉注其中，上垫枕巾，枕其上，凉宜人；若到了冬天呢，便温于其中，和得很。”

“说是最北边的苦寒之地，终年冰雪覆盖，然而冰下铁的石矿量极大，皇上想要开发起来，便令人先去除冰，大老爷所说的官缺也不过是个芝麻粒儿大的小官儿，就是专为着朝廷挖冰的凌人，朱顺带着原库里那几个凿冰的这一去，估摸着三五年内是回不来的了。”丹青脸上带着坏笑地回。

“隐约听得大老爷对大太太说，避暑假过后要从外请知名的女通儒府教导五小，六小也须跟着学…大太太脸有些难看，嘴上没说什么，私下里却让几个心腹到下各去打探五小这几日都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煮雨拿着燕七的包袱了卧房去收拾，一时又大呼小叫地在里喊：“姑娘！您床上多了个玉枕呢！”

“朱顺被带去了什么地方？”燕九少爷收回望在冰上的目光，慢吞吞地问他的耳报神小厮丹青。

“次日一早忽将杨姨娘和六小打发到了庵里去吃斋茹素，说是老太太上不好，原该她这个媳妇的去庵里给老太太念经祈福消业，可是合府这么多的事还需她持，只得由杨姨娘和六小代她前去，一直要念到避暑假过完前才能回府…”

燕九少爷翘了翘角：岂止三五年，凿冰与开山的难度差不许多，并且那地方还极寒冷，一杯泼在空中直接就冻成冰掉下来。且开山那是人的活儿吗？古往今来那些开山建陵的皇帝不知累死了多少工匠，那些冻了百年千年的冰，度只怕与山石不相上下，见天儿在那样冷的环境里凿冰，不冻死也要累死，累不死也说不定会病死，浑长冻疮因而至肤溃烂死亡的例年年都屡见不鲜，听说朱顺走得急？当天得到消息吃了午饭就跟着上路了，药什么的没来得及准备吧。

“这两日府里可还有别的事？”燕九少爷坐到书案旁端起他让人送过来的果冰粥。

而至于燕五，呵，教训她那样的人，责骂与惩罚早已起不到任何作用，对她来说，最难以忍受、最让她心儿都疼的事，就是越想得到的越得不到，越想去的地方越去不了，就比如，御岛别。

“嘁，”煮雨撇了撇嘴“朱顺倒是好命，这辈竟还能个官儿，大老爷也是太善待他了！”

“现下冰库的库和凿冰的都是大老爷带回来的人，说是那同僚要走了我们府上的人，不好教我们吃了亏，就回赠了几个善凿冰的匠人——这当然是玩笑话，然而既然是赠的，倒不好安排到别去，大太太也就顺应着将人放在了冰库执事，这几个倒是通透得很，每次送的冰量既足还雕了各的式，各房的人都喜得呢！”

燕七主仆在后享用着冰室生凉闲话说笑的时候，燕九少爷正站在自己书房的冰鉴前额直——这冰雕的是特么什么鬼！雕个人就雕个人吧，你好歹雕个颜值些的啊！雕这么一嘴歪斜朝天鼻香嘴的货这是想要半夜吓死爹啊？！最恶心的是你得考虑到冰特么会化啊！这么丑一货他慢慢化的样那能看吗？！连鬼见了都要怕好吗？！

“大事没有，不大不小的事倒是有那么一件，”丹青略压了压声音“大老爷不知何故，原说带着四少爷和五小伴驾去千岛湖御岛别避暑之事突然作罢，惹得五小又哭又闹地折腾了一场，大老爷仍未肯同意，连大太太说情都不成，后来五小搬了老太太，却也只得了大老爷一句‘若不肯在家，便去家庙修养’这样的话…

三五年？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