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扛了围障拿上小铲儿，走到二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把围障支起来，看上去就像是个移动厕所一般，得厕所，拿小铲儿在沙土上铲个坑来，然后蹲在上面如此这般，完毕后再把沙土填回去，怼平，围障一收，潇洒回往房车，到不动声。

这念前世不止一次地有，坐在山的树上，眺望远方的万家灯火，常常连于某一个窗的某一盏温的灯，想象着灯下有那么一家人，正将腾腾的饭菜上桌，粉底白格的桌布，印有浅浅纹的纸，小孩装满课本的卡通书包，还有写字台上一家三笑容灿烂的合影。

一个平凡简单的家，前一世没有，这一世，还是没有。

“这样看着那些庄，有时候会觉得很神奇，”燕七支着下，目光落在天际“忍不住会想象那里面的人此刻正在些什么，想些什么，是在发愁还是在喜，有着怎样的人生故事，偶尔还会生想要他们的生活的*，去会一不同的境遇。”

从暗格里取个很小巧的带盖儿的脸盆，倒了些去放在炉上烧，然后开了车门示意五枝停车，换上在车外穿用的棉布鞋，下得车去走至车侧，位于底的地方也有拉式收纳暗格，将暗格拉来，里面放着用油布和支架成的围障，另还有一把小铲儿。

燕九少爷梦里抓了一手年糕，眉一皱就给恶心醒了，睁看看手，才发现是他亲生的那位又在犯二，翻坐起来，猫洗脸似的拿着巾慢慢，直到这巾都有些凉了才随手丢给弟，起伸了个懒腰，到门换鞋，然后下车方便。

回到车上，小盆里的也烧得温了，端下来放到对面的梳洗架上，将三块巾泡去，再拎来拧去，递一块给崔晞，一块到熟睡中的燕小九手里，剩下一块自己摊平了糊在脸上，去困意，每一个孔里都浸着的气，把巾晾回架上，再在脸上涂一层香气淡雅的面脂，整个人就都神起来。

用来在房车里穿，盘儿上炕什么的都很方便，崔晞和燕小九也都有。

燕九少爷：“…”崔晞：“呵呵呵。”

结果他还真的说写就写，取了纸笔来，认认真真地凑几行字，写完了给大家念：“东游记第一天：田野，村庄，白杨树，旅途安稳，光静好。小九说再也不想回去了，我严肃地批评了他。午饭煮了饺吃，小九吃得最多，光吃不拉，怀疑是因为总懒在榻上不活动导致有便秘倾向的缘故。崔小四造的房车十分完，睡在上铺格外舒服，一偏就能看见他两人的睡姿，梦中神情一览无余。预计黄昏时能抵达京都以东的第一座城，准备就在那里把小九卖了换钱。”

车再次启程时不再慢条斯理，而是放蹄疾奔，燕七倒掉各人杯里的残茶，用壶里的重新泡了新茶，并且翻一个备用的保温杯来，泡了同样的茶，递去给了五枝。

初的黄昏来得很早，夕从燕七后的方向照过来，落在与她相向而坐的崔晞的脸上，使得整个人显得温又柔和，面前杯里腾腾的气朦胧了他毫无瑕疵的容颜，在他旁的车窗外，远远近近大片的村庄正依依地冒着炊烟。

气与烟气，为第一天的旅程了一个温的收尾，车驶太微城时，三人谁也未曾发现，有那么几双睛，正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男士们小解就简单多了，走得远儿背一站，只要燕七不偷看，一切都可以很从容。

窗外的景渐渐有了变化，开始现星散的农院和寥落的白杨树，隔着大片的田地，远远地夹在天与地之间，看上去无比地安谧恬然。

“多好啊，”燕七叹息“没有什么比自由自在更好的事了，不如我现在就给大伯写信，告诉他我再也不回去了吧。”

“你想去，我们就去。”崔晞微微笑着“反正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反正我们自由自在。我们去那里，买下一小院儿，穿布衣衫，平百姓，什么时候腻了，什么时候我们再继续上路。”

第二页纸上燕七还画了亲笔画，田野，村庄，树，寥寥几笔，也没有什么韵味。

崔晞只笑，燕九少爷在对面瞥过一记白来，她真敢这么写，那位就真敢立刻亲自追上来把她拎回去拴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