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燕九少爷和燕三少爷两个守着燕家帐篷外的小火堆冷冷清清地烤着自个儿的肉,一边是皇帝龙帐外传来的丝竹曲乐之声,一边是臣子区传来的说笑声,夹在中间的两人愈发显得安静,多少烤了几个肉串吃了,两人就洗了手坐在火旁喝起茶来。
“三哥今年的秋闱可有把握?”燕九少爷偏头问向燕三少爷。
“五六成而已。”燕三少爷微微笑道“九弟今年可要下场一试?”
“暂无这个打算。”燕九少爷道。
“怎么,怕不中?”燕三少爷轻笑着望向他“我看依九弟的水平,应是没什么问题的。”
“的确,所以我不怕不中,我怕的是高中。”燕九少爷脸上一点没有不好意思“以我现在的年纪并不适合外放,京中现有的那些官缺也没有能锻炼人的,所以我且不急。”
燕三少爷闻言挑了挑眉毛,笑起来:“真羡慕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人,轻轻松松便可达到旁人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达到的目标。”
“这一点的确很不公平,”燕九少爷道“实则我有时也在想,这样与生俱来的东西究竟是如何形成的,记得那一年礼亲王寿宴上发生的那件案子么?”
“事后听到过一些传闻。”燕三少爷道。
“死者雷九是个瞀视者,而瞀视则是一种遗传的缺陷,”燕九少爷端起自己的茶杯,慢吞吞地抿了一口“缺陷可以遗传,优点自然也可以,譬如美貌,譬如身高,譬如体魄…譬如三哥的细心聪颖,想来便是遗传自大伯。”
“九弟谬赞了,”燕三少爷笑笑“我这样的资质,不敌父亲之万一,能勉强做到不使他失望,就已是尽我所能了。”
“三哥总是如此谦匿,”燕九少爷微微一笑“这性子莫非是遗传自杨姨娘?自我记事时起似乎就极少见她张罗什么,除了逢年过节和请安日,平日里她好似便一门心思地乐道安命,倒将三哥和六姐熏濯得也是这般的性子。”
燕三少爷看向燕九少爷,见燕九少爷歪着头,脸上是十四岁少年的纯真,眼底也是一派的坦然无辜,不由垂了垂眸,唇角动了动,道:“人与人总是不同的,如你所言,遗传许也是主要的原因之一,却也不能一言以概之,譬如…九弟不就未能遗传到二叔对武艺的兴致么?而显然,二叔也没有九弟过目不忘的本事。”
“对于此点我亦觉得古怪,”燕九少爷慢吞吞地开着玩笑“哪一日他忽然告诉我我不是他亲生的,我都不会觉得吃惊。”
印在燕三少爷眸中的火光一阵跳动,轻轻地笑起来,也开了个玩笑:“你可以滴血认亲试上一试,但我想不管结果如何,你大概都会换来一顿臭揍。”
“滴血认亲?…这法子不错。”燕九少爷若有所思地轻声嘟哝了一句,余光里燕三少爷垂着眸子,什么也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