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舒站在谷雨居外，望着里面满座的新人旧人，心情有复杂。

只是，个中缘由又有几人知晓呢。

只不过，即便十六岁后不用每日都来谷雨居，但直到筑基为止，每年两次的考较却是避不开的。此时除了姜云柯以外，另两人都还在此列。

自打他当年在拜师一事上受了挫，情也变了不少，很少再胡闹玩笑，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这两年里，她因情况特殊，向来是最后一个接受考较的，于是也不着急，懒洋洋地瞧着前面几人测试后或志得意满或垂丧气地样，看得津津有味。

川谷也无奈：“姜家看着风光，内里却始终不安静，也难为她了。难得看她撒，就顺了她的意吧。”想了想，又郑重：“这两年我与石斛都到了修行的关键，六娘平日大多倚仗你照看，我代四郎君谢过了！”

姜云舒像是被着了似的，赶移开，不敢再看。

所以此时见她来，屋中几个十来岁少年的光便忍不住飘过来，随即聚成一团窃笑起来。

辛夷并不着急，从从容容地跟在她后，边走边轻笑：“就只有这时候，才觉得六娘还是个孩。”

姜云舒这才慢吞吞地坐直了，扭扭地抿了抿鬓角，又扯了扯衣服上的皱褶，小声哼哼：“四哥看这样行吗？”

倒是白蔻在一边探来，笑嘻嘻地奉承：“川谷说的没错，他们忙，我又丢三落四的，咱们这的大小事情可不就得多靠你了！”又油腔调地戏笑：“这位娘能者多劳，小的这厢有礼了呀！”

他们虽是刚刚从旁支选来的，但资质都是上等——或者说正因为资质众才会被选本家。这三个少年虽最大不过十岁，却已有两人了凝元期。与他们的度相比，十三岁才凝元四层的姜云舒确实显得有些可笑了。

姜宋见她这副观鼻鼻观心的怂样，突然问了个风不相及的问题：“你院外面的凌

姜云苍一听她那半死不活的哼唧，立刻不虞地闭了嘴。

他退回来时，经过姜云舒边。两个人本没有多少私，然而他想到当年同胞妹妹云颜与她好，还是略微驻足，低声：“三叔祖今日好似心情不佳，把你那副吊儿郎当的样收一收，别找不自在。”

现在和姜云舒一同修炼的，则是半年多以前从旁支挑选来的资质尚佳的孩童——正如当年的姜云柯与姜云颜兄妹一般。

自打姜云岫和姜云颜被两个名门大派收了徒弟之后，平日往来清明馆和谷雨居的就只剩了四人，再过了几年，这四人中除了姜云舒以外都已满了十六岁，便不必再如幼时一般聚在一修行了。

姜云舒打了个呵欠，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拿手拄着腮帮发呆。

两年不见，当年他手上那些血如注的伤早已愈合，但纵横错的疤痕却依旧清晰，像是上好的白玉上刺目的瑕疵。

再往后，虽然没了心障，却又多了心结，明明是早已经历过的境界，理说重修起来应当是轻车熟路，境迅速，可她偏偏像老拉车似的，不不慢地休养了几个月，又了整整两年时间才慢腾腾地磨到了凝元中期。

她正在脑里跑，就听姜宋的声音隔着一竹帘传过来：“六娘，过来。”

内之后，便自觉地盘膝坐好，可目光却下意识地落到了姜宋的左手背上。

姜云舒若有所思地回望着他的背影，老气横秋地想，年轻人呐，总是得吃苦才能明白理。

两年多以前，也是在这个地方，她了心障，被废去修为以作惩戒。

六年前，姜淮在此传与她五行修法，教她引气、收束灵元，此后千余个日夜，她信着勤能补拙，不停地刻苦修炼。

可惜声音好似有。

她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好像生怕对方追来似的。

若不是姜宋一力阻拦、姜淮也帮着求情，说不定她此时已经被踢本家了。

笑闹到了谷雨居门外，一行人便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得了辛夷好一顿揍，肋骨差没被戳成了筛。

她跟个闺淑女似的轻轻走到帘外，低声唤了句：“叔祖。”

他也和姜沐一样，对那些祛疤养肤的灵药全无兴趣，便是眉间，若细看也能发觉一寸许长的旧伤痕，更不用提手上了。

辛夷忙：“应之事，何足言谢！”

那声音依旧清寒淡漠，并不带什么额外的情绪，姜云舒却蓦地直了肩背——不是敷衍姜云苍的那，而是连整个人都气神都不一样了，极端正，也极肃穆，无论是微微凌的领还是压皱了的袖都无法损伤这静穆分毫。

姜云苍这会也得了个不错的评价。本来他三灵的资质就不算差，自从上次门派遴选被剔下之后更是一门心思的刻苦，若非前段时间父母那边有些事情牵扯心力，应当早就筑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