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笑：“那人是我叔祖父，与我父女渊源极。”随后又问：“这回可以告诉我，我幼时每天念叨的究竟是什么了吧？”

能知这些的，必定不是普通人。

大能者即便陨落也绝不会悄无声息，可千百年来，却从没听说过有这些动静，而最后一个倾尽修为作法、换人记忆不灭的，说不定还是叶筝。

连日来极少说话的林老冷不防地开：“是仙乐门。”

姜云舒问完了该问的事情，本想直奔太虚门。可惜天不遂人意，就在她准备告辞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匆忙凌的脚步声。

林虎失声：“你如何知的！”

还是王氏心细些，在旁提醒：“我记得好像是说了几个地名，有个哪座山什么城，还有什么的，其他几个我也说不好是什么，就记着其中有个听起来像是和神仙鬼怪有关，叫天仙，不对，是叫仙…”

林虎跟见了活鬼似的，脸都青了。

姜云舒想起曾听说过，若是境界到了某一地步，又或者是掌握了什么邪法之后，即便转世投胎，也能保有前生记忆。

这药想要发挥功效，必得有个修为不低之人从旁协助，否则一不小心便会致人痴傻，她爹当时早已自封修为，那么能拿到药、还能帮着他们父女隐藏行踪的，也就只剩下姜宋一人了。

姜云舒便有些明白林老对修仙之人发自内心的畏惧是怎么回事了。

可她却并未沉浸于这段陈年旧事之中，因为很快地，林虎就继续说：“我们都不知怎么回事，但你爹好像听懂了，一直担心似的…再往后，你大一了，也就不再说梦话了，不过梦话是不说了，却一也不像平常的小娃娃，总坐在院里死死盯着人看，神瘆人得很…正好家门来了个人，你爹就去求了碗符…”

他苍老的声音沙哑而浑浊，见儿儿媳都看过来，他迟缓地靠回椅里：“那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村尾山那边的荒村还叫临村，有一天村里一个年轻后生也不知怎么着就得罪了仙人，没过两天，整个村都被人屠净了，那个仙人…离开前蘸着血在墙上写了仙乐门弃徒几个字。”

他拿手拍了拍脑袋，好像记不起来那些拗的名字似的。

过了半天，她稍微卸去一力量，让姿态显得不那么凌厉，抿抿嘴：“我知了，多谢告知。”

既然如此，她当年能够保有前世记忆，靠的又是什么邪法，这一切又和她内的“异”有什么关系呢…

她摆摆手，打断林虎言又止的解释，说：“我猜，虽不是我娘的遗言，不过这事你们或许早就有了盘算，而当年我娘也是同意的吧？让我想想…嗯，十有八九是给我符的那位异人的嘱咐，说如此才能保我平安？”

姜云舒心一松，许多线终于连上了——姜家唯有本家之人可以修研禁地秘典，而若要离开本家，则必得服下名为天心忘尘丹的特殊丹药，将记忆抹去。

姜云舒便笑：“实话告诉你们也不妨，世上总共也没有几能让人忘却前尘的药，就算你们不说，我心里也大概有数，大不了去找他问问就是了——对了，给我符的那位人，是个三十来岁、面目俊却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白衣男人吧？”

姜云舒嗤笑：“我娘被抬回来时是什么样，不用我说，你们应该都记得，都那样了还能撑着一气代遗言？”

林虎最初有茫然，随即不知想起什么，手一抖，慌忙站起来问：“三娘丢了？什么时候的事？在哪不见的？”

我们答应，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你这事…”他说完，又怕对方不信，连忙补充：“这事你爹也知，他也答应了的，不信你去问他就知了！”

姜云舒沉默地听完，并没有话，也不发问，只是肩背渐渐绷得笔直，如同一把却濒临折断的利刃。

那瘦的男人

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人从门撞来，抬见到姜云舒，中诧异之一闪，却随即转向林虎，焦急：“林大叔，三娘丢了！”

荆山派，停云城，清玄，仙乐门，还有其他几个林家人没能记住的，若是没有猜错，大概便是太虚门，灵引宗了，恰好是白栾州石一般的六大修真门派。

林家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似乎也意识到躲不过去这个问题，林虎不自在地拨了下快要熄灭的火盆，终于开说：“其实…你当时也没说什么吓人的事，尤其是醒着的时候，更是很少开说话，就是…就是晚上睡着的时候，念叨过几次我们没听过的词，说、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