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火光映在叶清桓脸上，让他的表情显得愈发平静，而鬓发明暗接之也愈发显得斑驳。

说完，她就想自己一大嘴。

可她想听的究竟是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叶清桓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幅度极小地了：“嗯。”他只披了件素单衣，冷淡的月光落在上面，便愈发显得他有些形销骨立似的，可奇异的是，他一睁开睛，那伤病带来的疲惫和憔悴之就尽数隐去了，哪怕仍是一副消瘦的病容，都和柔弱两个字扯不上半分关系，反倒让人联想起嶙峋料峭的山石。

叶清桓平平地看了她一，随即了然地把目光移向了那用来引火的漂亮羽，他未回答，只将茶杯捧到边，慢慢地浅啜了一，好似在细品半冷的药茶中厚重的苦味。

叶清桓没再追问细节，而是淡淡说：“过去我与你提起过巫地，她是那里的人，虽然她不肯明自己的份，但既然能知姜家的事，能猜到我是谁，我想，她应当是这一代的十位大巫之一。”

姜云舒听着他波澜不惊的声音，愈发憋闷得连气都快透不过来了，她十分烦躁地想：“谁要听你说那些阿猫阿狗的破事！”

瓷杯底磕在桌上，发“笃”地一声轻响。

而就在这一刻，姜云舒突然觉得，好似在他平静而从容的表象之下受到了一沉沉死气。

说完，她隐约有心虚，赶画蛇添足地补充：“我是看你脉象平稳，这才去的。”

好半天，叶清桓总算放下了剩下的半杯残茶。

候。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忘了该如何控制，连脑里好像都麻了，过了好一会，她才作镇定地开：“你醒了啊。”

等着他歉？可这整件混账事本就分不对错，或许有辜负，又或许有亏欠，但就是谈不上对错。

姜云舒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数日前刚重逢时那言谈自若的能耐好像一夕之间让狗吃了。

姜云舒见他离开，便笑着摇摇，神清气地推开了院门，可接着，她却是一愣，脸上还未散去的笑意就凝固住了。

她忍不住：“师父，你…”话没说完，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缩：“你的修为…”

卢景琮看起来仍然很是意犹未尽，可看了看倒映在湖上的月影，且不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脚下却还是适时地折回了客院。

他半垂着帘，又微微思索了一会，这才终于开：“谷秋也在这里？”

但叶清桓仅仅十分克制地望了她一，便依言转过去。他走得很慢，步却很稳，并不显伤重虚弱之态，直到迈过门槛时，才微微摇晃了一下，还没等姜云舒搀扶的手伸去，便又重新站稳了。

姜云舒瞧了他自律外底下藏着的那依依不舍，不由笑声来：“着什么急？久别重逢，我再怎么不着调，也总不会连夜跑了吧！”

他毕竟不是黏黏糊糊的，此时给自己铺了台阶，便立刻顺势告辞了。

叶清桓在桌边坐了下来，先亲手燃了灯，将引火的毕方羽重新回灯座一边细小的凹槽里，而后提起茶壶，斟了杯将冷未冷的茶，搁在自己跟前，几滴溅上了他苍白的手指，被他漫不经心地去，又另外倒了一杯茶，推到对面。

也不知为什么，虽然明知这两人之间必有渊源，但听叶清桓如此熟稔地提起那个神神叨叨的女人，她心里却仍像是被针刺了下。

还是等着重叙离情别意，互通近况？

姜云舒默默无言地与他对视了一会，虽然有满肚的话想说，但翻翻拣拣，却又挑不来一句真正有意义的，直到最后，只能自嘲地暗叹一声，勉笑了笑：“夜里凉，若有事，吩咐弟去办就好。”

一阵细小的微风被这一动作带起来，灯火跟着安安静静地晃动了几下。

或许这样的反应实在太过平淡，姜云舒没说来的后半句话连同心急火燎的心情突然就一起偃旗息鼓了。

姜云舒抿了抿嘴，手指微微收：“在。”

卢景琮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会，也笑起来：“确实。只是这么多年来，我…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没想到竟还有今日重逢之喜，这才一时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