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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披麻戴孝的乡民们纠结了许久,内心的挣扎和慌乱都化作了战战兢兢的神色写在了脸上,但居然始终未曾真正退开。
过了许久,寂静的人群里终于传来了一点试探的声音。
那人藏在后面,脑袋垂得低低的,连掐着嗓子挤出来的声音都有点变调,就好像这样一来就不会被发现了似的:“…那、那慧娘也不能白…白死了呀!”
此言一出,刚刚安静下来的场面又隐约骚动起来。
也不知哪里,突然配合着响起了一声抽泣。
姜云舒这才瞧见被好些乡民围在中间的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他一身白,混在人群里并不起眼,但仔细看来倒像不像孝服而是卢氏子弟的服色,这会儿被几人押在地上,一脸的灰被眼泪冲得黑一道白一道,再配上那副痛不欲生似的表情,简直让人一言难尽。
姜云舒忍不住想,这人早干什么去了。
正好叶清桓也循声看了过去,终于非常吝惜力气地轻轻一抬眼,低声问:“我听说,你们要让他偿命?”
众人又是一愣,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最终全把目光投降了押着卢远宁的几个人——他们应当是李慧娘最近的血亲了。
然而,像是并没有耐心等待回复一般,叶清桓随即就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就杀啊,还磨蹭什么。”说着,还乜了旁边愕然的卢景琮一眼:“找把刀给他们。”
卢景琮被这不讲理的流氓气势给噎住了,下意识又去望姜云舒。
姜云舒正在眼观鼻鼻观心地装死,一张常带三分笑的脸上居然被她硬生生地绷出了一点喜怒不形于色的风范。
他犹豫了下,想要拒绝,却蓦地记起了叔父的叮嘱,一咬牙,真的从守门的晚辈手里讨要了把剑,沉着脸扔到乡民身前,冷冷说道:“我卢氏千年清誉不容玷污,虽然时间紧迫未容详查,但既然诸位坚称此子犯下奸/污、逼死良家女子的大罪,且有尸体为证,那么卢氏绝不加以包庇!还请各位亲手斩杀罪人,以慰亡者冤魂!”
即便是低阶弟子用的兵器也非凡品,铮地一声轻响,竟直直戳入地面数寸。
乡民便全懵了。
眼看着送到手边的是吹毛断发的真家伙,对方又摆出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他们反倒下不去手了。
纸包不住火,卢远宁和李慧娘郎情妾意了少说一年,瞧见的人并不少,如今一时靠着自家人颠倒黑白诬蔑成了逼迫民女,往后还有数不清的年头呢,谁也不能保证就没有一个半个嘴欠的来用此事讨好卢家,更何况,万一卢家没有人死灯灭一了百了,反而要翻开旧事追查到底的话…
若是讹来点钱财也就罢了,可要是真冤杀了个名门大派的修士,就算卢家人再好脾气,等着他们这些主犯与帮凶的,只怕就全都是家破人亡的“好事”了。
押着卢远宁的几人中,为首的男人是李慧娘的亲爹,数日来他闹得最凶,可风水轮流转,此时他也是第一个被架在了火上。
他立时僵得好像全身的关节都锈死了似的,死死盯着眼前那把寒光湛湛的长剑,却连一根指头都不敢轻易动弹,额头上也开始渗出冷汗来。
偏偏叶清桓最擅长气人,恰到好处地疑惑道:“怎么不动手,不是闹腾得挺欢么?”又纡尊降贵地补充:“修道之人最讲道理,只要你们没撒谎,卢家总不会为了个罪人事后找补,你们这是犹豫什么呢?”
…一口一个讲道理,好像完全忘了他自己之前是怎么吓唬人的了。
李父只觉苦不堪言,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他旁边的婆娘,李慧娘的继母这会也没口口声声“你让娘怎么活”,反而已经十分识时务地悲痛过度“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