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桓忽然说：“云舒，去吧。”

姜云舒沉了一下，实话实说：“多年前，弟曾在地裂之中遇险，机缘巧合之下误一间地底密室，见到了一位同门前辈的…骸骨。”

姜云舒连忙上前拜见。

怀渊却并不在意：“有什么就直接…”

或者，是不是这才是她原本的样？

辘辘声响戛然而止，怀渊也不回：“你有事？”

过了许久许久，怀渊终于再度开，声音涩得像是就要裂开：“真，你先退下。”

而怀渊端坐在椅之上，正偏与那名与她修为相近的貌女修闲聊，她依旧不太说话的样，但间或有一两语，便引得周围人伏桌大笑，等别人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这才懒散地跟着笑起来。

姜云舒不知该如何描述那场无关善恶，甚至泯灭本的厮杀，沉默许久之后，她谨慎地选择了几个糊的措辞，可就在开前的一瞬间，她突然不经意地对上了怀渊的目光。

姜云舒咬咬嘴，忽然追了上去：“怀渊长老！请留步！”

他极轻地笑了笑：“没事的。”

良久，她问：“他，最后…痛苦么？”

姜云舒向崖边望去，果然见树下亭外数人或站或坐，围在四周的几个女修修为皆不低，有一人周的气势甚至与被围在中间的怀渊长老相似。

”本不是个登得上大雅之堂的评价，尤其对于一个源远长的古老门派而言，可对方听了，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那些话并不算长，可怀渊长老却听了一遍又一遍，当她最终直起腰来的时候，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姜云舒以为会在她脸上看到泪痕，但事实却恰恰相反，她的表情十分平静，甚至像是着一解脱般的浅淡笑意。

在听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怀渊长老的面容不受控制般搐了一下，她伸手，轻轻抚摸着纸蝶翅膀上被血浸透的地方，好像这样就能再受到一故人的气息一般。

耳边仿佛又听到了那人的低语，他说：“您放心，用不上等到您伤愈，弟就回来了。”

她略歉意地对叶清桓致意，随后便推着怀渊长老的椅沿一旁小路往另一方向走了。

她轻轻地说：“是啊，他临走时手植的那片玉竹林已经长成了，可惜前些

怀渊如有所，在人群中转过，向他们望过来。

叶清桓也微低下：“师叔。”

她脸上挂着的些微笑意一凝，渐渐落了下去，眸也归于黯淡，淡淡：“你们来了。”

怀渊不甚在意地“嗯”了声，也没问两人为何而来，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示意一人推着她离开，那人姜云舒曾见过几回，正是当初收养了化形的千秋雪的那位女修者，号真，也算是姜云舒的师伯了。

时光无声，倏忽已过百年。

怀渊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垂下目光，终于将手指划过了纸蝶。

然而，她的伤始终没能痊愈，他也再没有归来。

姜云舒曾听过一次的那些话语再度淌来。

姜云舒霍然抬起来，迟疑地看着他。

待人走了，她才问：“你是从哪里…怎么得到这个的？”却并不伸手去接。

她心底骤然一恸，便忍不住将那些看似贴而委婉的说辞全都抛开了，坦诚：“他伤得很重，但直到最后也仍然保持了本心，只是遗憾没能为您寻到疗伤的灵药。”顿了顿，又说：“我不知他是不是很痛苦，但我觉得…独自被困在那样的地方，他应该十分孤独。”

姜云舒忍不住有发怔，那一座空旷的大殿和孤寂地缭绕了半室的清烟犹在前，她曾经习以为常地觉得怀渊长老就该是一副清冷寥落的模样，直到此时才发现，她居然也可以如此鲜活动人。

木拈在卵石小径上的辘辘声响渐行渐远。

他领着两人走过听剑台，不久便到了一崖边的石亭外：“方才听两位说是师承清玄，正好怀渊长老在此，两位可要先去见过？”

她话到一半蓦地顿住，不敢置信地盯着那枚鹅黄的染血纸蝶。

姜云舒下意识地攥了手心，浸过鲜血又再度涸的纸张有些，仿佛要刺破人的肤。

她一气，走上去：“敢请师伯稍加回避，弟有一件旧想要私下呈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