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忽然有想笑。

当狂与偏执散去，就如清晨梦醒，真正重要的东西与毫无意义的妄念分列左右，中间隔着泾渭分明的鸿沟，让人一就能看得清楚明白，也让人不由嘲笑过去的盲目和愚蠢。

——是啊，不过是些傻，和他一样，都了执律堂，还在自欺欺人地找借逃避现实，也都愚蠢到始终不明白，有些路只要踏上去了，就永远不会再有回的余地。

只是，太晚了。

成非依旧垂着，在尖仔细地品味着这两个字的味。

后来的人被逐个带了去，成非不知他们会被带到何审讯，也不太关心，他漠然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屋里终于又回复了惯有的安静。

他的嗓音依旧嘶哑，几乎不似人声，低低地念了好几个名字。被到名字的人战战兢兢地闪烁着目光，不知等着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便听到他说：“这几人因为资质不行，修行落后于别人，所以被巧言欺哄，以为修炼了那些邪法就能一步登天。他们只是些涉世未的傻，还没来得及下什么恶事。”

永远…

也不知为什么，成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好似有火苗微弱地闪动了一下，然而却又在转间就悄然熄灭。他自嘲地想：“大概这是最后一次被同门相信了。”

这时，他又听见了曾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个女声。姜云舒说：“成友，我有一个疑惑。”

却无法责怪任何人，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执律长老凝视他片刻，吩咐：“将两人分开审讯，后者需格外严加看。”也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个人上果然都有一团近于墨的纹。

成非：“是。”

而成非却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余裕笑了一下。

然后他叹了一气，平铺直叙地说：“剩下的人，门规死不足惜。”

曾几何时，无论是与沈竹尘也好，还是与哪怕连名字都不知的同门也罢，在危急之时，他们都可以坦然将命彼此托付，绝不会有半分犹豫迟疑…而如今，连最微薄的信任都成了难以奢望的事情。

像是应和他的话，从门外来的晨风隐

姜云舒：“既然如此，为何每个人上的咒纹都在被衣遮盖的隐蔽？若是谁不幸在脸上手上显了痕迹，又该如何？”

十几个男男女女混在一，周遭又被数倍于此的同门盯着，除了几个面容骤然鸷下来的，其他大多还不明所以地茫然四顾，想要恳求谁给自己拿一件敝的衣裳，甚至不乏一二年轻的女修已又惊又羞，看着就快要哭来。

他眸沉，透过狭窄的大门遥望向初明的天际，那里湛蓝而清透，看不丁云气与霾，可他还是叹了气：“天要变了。”

几沉而充满怨毒的目光骤然落在他上，像是要烧穿他的，将他挫骨扬灰。

姜云舒似乎低叹了一声，也没有再用之前那挑衅般的语调，而是认真地问：“你之前说，赤霄真人会给你们一只赤莲，以灵元探之后便会动其中法术，让它血形成咒纹，而咒纹现的位置因人而异，可是如此？”

成非惊讶地发现自己心中已没了恨意。他便清了清嗓，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可怖，然后弯了下嘴角，轻声：“请讲。”

姜云舒好像还想要说什么，执律长老却先一步下了命令：“师妹，将赤霄真人接任掌门之后，百年以来，所有抱朴弟意外失踪的卷宗都找来给我，尤其是其中始终未能寻到尸下落又或者尸损毁不全的，我看看能不能摸索那些邪下手的规律。”

成非：“…”他沉思了一会，终于摇笑起来：“若是过去，我大概会找借解释…不过若是现在让我说，我想，那些人应该会直接被杀掉吧。”

成非像是个死人似的，一言不发地跪在冰冷刺骨的地上，颅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