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还算委婉，可卫云川却不是不经事的少年人，闻言当即明白过来，挑眉大笑：“你这是怀疑我因恨而？”

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双手，一莫名的力量促使她开说：“不避苦楚，不求逍遥，心之所向，虽千万人吾往矣。”

“…”姜云舒一回听到这“歪理邪说”，却又一时说不哪里不对。

叶清桓挑挑：“哦？”他颇有些漫不经心，只当对方信一说罢了，却没想到，短短片刻之内他居然又猜错了一回，卫云川笑：“古神遗族，都有些不足为外人的怪癖，譬如风氏在无关大局时总是胆小如鼠，姬氏一家酷游，弟多年不着家也是常事，而姜家…”

就听卫云川怆然叹：“更有古神陨落之时天地变、万同悲，连这天地与造神祇自己都脱不开的恨喜悲，为何放到了修者上就是千夫所指的罪过了？除去巫者不提，佛修悲悯，修逍遥，儒修家国苍生、浩然正气，不一而足，为何单单是你我所修的本心至情至之，为世所不容？”

被直接戳穿了真实想法，姜云舒微微有些脸红，却并未否认：“还请前辈解惑。”

他毫不退让地迎上卫云川的目光，心里愤愤地想：“别梦了，但凡老还在一天，就不会让她傻乎乎地栽到什么修的坑里！”

不仅当世修者，连活了两千多年、自诩看遍世事人心的丹长老也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去。

个期限也未必会太长了。

两句诘问并不严厉，却偏偏让人无法作答，一室之内倏而寂然无声。

他负手转，明明是大逆不般的言辞却被他说得掷地有声：“卫某不甘命途乖舛，恨天为邪佞篡改，以至于与珍重之人生死两隔！我既恨，便要去改了这不知所谓的天，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若是懦弱不敢与天争，只会迁怒无辜，沉溺贪妒邪，又岂为人，更岂！”

本以为卫云川这死透了的老总该知难而退，可谁知，他对着叶清桓审视片刻，突然说：“阁下让我想起一家人。”

即便这些话都是真的，徒的名声也难以在一时更改，那些说来好听的慷慨与大义，足以压得任何人直不起腰来，更何况是个涉世未的年轻姑娘，比起看着姜云舒毫无畏惧地踏上那条荆棘遍布的崎岖长路，他私心却只想让她活得轻松一些。

姜云舒忽然：“那你…”像是知她要问什么，卫云川笑了下，与世人认知终于相符的桀骜与骄狂骤然从他眉宇间透了端倪，他低下俯视姜云舒，讥诮：“你我所修之，从心从情，但绝不从！”

他轻叹了气：“盘古开天辟地，因自由光明，也因厌恨混沌暗；神农尝百草因惜世人，又何尝不是因为憎恶疾病肆，和恨从来都并非只有一面，可笑太多人不懂，只善者便是惜万，恶者便要仇恨一切，岂不荒谬？”

“自然是恨的。”卫云川止住了笑，坦然答，但随即摇“天下人误解我等，也多是为此，却不知，情自发乎本心，虽有恨之分，却都极为纯粹…”

无数年来为人所不齿的祖的一番话，却像是劈过夜空的一闪电，在一片黑暗之中突兀地照亮了什么，她的心脏猛地缩，随后又骤然涨开，血从四肢百骸般涌，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与血的声音。

姜云舒一个激灵，双睁大，喃喃重复：“…改换…天？”

卫云川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各怀心事，似乎早已习惯被当作异类怀疑猜忌，并没有丝毫恼怒不快，姜云舒迟疑了下，忽然说：“我听说，情至极，方能。你为至亲之人所伤，与至之人死别，被天玩于掌之间，到底是为何的？”

许多已经无法被重新记起，却又仿佛早已刻骨铭心的情从她心底满溢而。

他

卫云川放声大笑：“正是如此！”

他还要说话，叶清桓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探手把突然神神叨叨起来的姜云舒给拽到了后，冷冷：“够了！有空撺掇我家这傻丫，我看阁下还是抓时间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