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对他们而言是乐园，对于尾随者来说又何尝不是。

他没走几步，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姜萚。

这声音像是突然发了什么机括，树冠猛烈地抖动起来，无数滴从叶上落，如疾雨般打下来，劈盖脸地糊了人一，厚重而粘稠的腥被激起，钻每个人的鼻腔。

繁茂绿的树冠遮蔽天日，树或凝结的珠不停从落下，破碎在遍布腐叶与青苔的地面，又或是打透人们的衣裳，泛起一阵又一阵若隐若现的草腥气。

谷秋又停了下来，再次划开了手掌。

叶清桓指尖抵在姜云舒的手心，半晌没动，此时忽然收起，握住她的肩膀，往前推了一把，而自己却向后。

但是，却没有人能够真正分辨那究竟是什么。

她快步挤过挡在中间的几个人，找到了叶清桓，抓住他的手，飞快地在他掌心写：“人呢？”

正好在他略微恢复过来了一些的时候，谷秋也终于站定，平板了许久的脸上总算了放松的表情：“刚刚那段已经过去了。”

又有尖叫从后方一声声传来，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像是见到了世上最可怖的东西。

接下来的“异”字刚开了个，他眸突然一沉，回望去——

姜萚见到他过来，面微沉，摇摇，不许他继续往后走，反而拽着他一同找到队伍最前端的谷秋，而后不知从哪掏一支笔来，凌空写了几行字。

队伍中的结丹修者各自清负责带领的人数，除了在惊慌中摔伤了几个，幸好未曾有减员。

越往林就越难以行走，最初还能见到青苔遍地，到了后来则全都被腐叶覆盖，腥臭而泥泞，一脚踩下去几乎要陷过踝骨，明明空气闷，但脚下浸泡了腐叶的污却冷得彻骨，除了几个单修火系的修士，其他人连心都被冻得哆嗦起来。

最初修者们还施展些小法术避，但没过多久，幽暗而沉闷的气氛便让人意识到了前路的艰难，人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无谓地浪费灵力，任由冰凉的意一浸透衣衫。

千余人的队伍中，元婴修者两人，结丹修者八十二人，除了谷秋以外，不多时已尽数聚集在了末尾，沉默却又定地望向远影影绰绰现的大片人影。

姜萚再度回到了队伍末端，叶清桓也跟了上去——这一回，以他结丹后期的境界已经能够清晰地知到了追兵，还有他们上让人无法错认的邪气。

她没有解释原因，但所有人都听了她语气中的森然。

这一次她辨认方向费的时间更长了一些，叶清桓向后方回望了两次，才听她说：“这边，不要走偏，也不要说话。”

卢质与鹤语真人也彼此换了个神，同样退到了最后。

然而，虽说是幸运，为首几人却并没有到一丝欣——若被密林吞噬的并不是这些人，那么，只怕邪修的追兵已不会太远了。

没没尾的两个字，叶清桓却明白了，他犹豫了下，也同样以指为笔写下：“后面有…”

不知是谁猛地了一气，讶然指向边同伴，人们这才发现，滴落在上的竟然泛着近乎于漆黑的墨绿，像是腐败了许久的淤泥。

叶清桓的脸尤其难看，好几个月没来闹腾的寒气随着这冷意又开始在经脉中蠢蠢动，姜云舒静静地凑了过来，拉着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同时行转起青诀，将温煦的灵元渡他内。

姜云舒也中断了与卢景琮的闲聊，她这才发觉绿绮与姜萚自从方才离开之后，直到现在依然没有回转，心中突然重重一。

“啊！”一声尖利的惨叫穿透了静谧的林。

修者们得了无声的促，虽不明所以，却丝毫不敢懈怠，很快就与独自缀在最后的绿绮拉开了一距离。

那些字在旁人看来毫无痕迹，但谷秋却像是看懂了，步伐骤然加快了许多。

绿绮怀抱铁琴，手指虚扶在无形的琴弦上，戒备地回望一，确定方才隐隐的混与血腥味并没有循迹追来，这才微吐一气，快步跟上同伴。

谷秋又指了新的方向，光透过枝叶，再度洒下了细小而温的光斑，地面上甚至能偶尔看见燥的树，与方才相比，简直堪比乐园。

四周突然暗了下来，此地本就幽暗，然而这时却像是黑夜骤降，与后方零散细弱的光线颤抖不停，仿佛有什么动的东西逐渐近，甚至填满了枝叶之间的每一条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