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桓一怔，只觉上正正劈下来一雷闪似的，回过神来差一老血，满心怜惜与悔恨都像是被戳破了的气泡，眨就没了踪迹，他暗地里磨了磨牙：“小兔崽！”

仇人相见分外红，姜沐面顿时更不好看了，冷冷：“名门大派，果然‘名不虚传’，小女既然资质浅薄，不堪造就，便不敢劳烦真人再多费心了！”

姜云舒愣了一瞬，刚刚要摇，忽然倏而一抬，正好越过姜沐的肩，对上了叶清桓略带黯然的表情。她抿了抿嘴，木然的脸上缓缓地了个古怪的笑容，抬手揪住姜沐的衣襟，细声细气：“爹爹…师父总骂我笨，总是罚我，还有好几次差不要我了…”

他是真的有些着恼，一想到捧在手心里都怕摔着的女儿竟让人挑三拣四地嫌弃，心里就像是有一火在烧，但他却没料到，话音还没落，姜云舒就趴在他肩上嘻嘻笑起来。

姜沐眉锁，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一会呆愣一会傻笑，半天，终于忍不下去了，转随便找了一人：“在下是云舒父亲，请问小女究竟遇到了何事？怎会这般模样！”

姜云舒觉了这难以看清的反应，蓦地一个激灵，不知飘到了哪里的思绪一下拉了回来：“…爹爹？”

在南荒比邻而居这么多年，他对这些恶邻知之甚，可越是知，就越觉得恶心透，一想到这玩意变成了自己的样，不怀好意地接近姜云舒，他简直浑发冷，恨不得立刻去和它们拼命。

她终于开腔，姜沐长舒一气，眉却未松开，白皙而光洁的额上几竖纹有如刀刻，半是埋怨半是忧虑地数落：“你难不知瘴林奇险，为何不小心些！怎么也落到了这里！”

他眶蓦地泛起一微红，手掌到姜云舒颈后，微微用力，将她搂住，就像是许多年前一般，细细地挲着她七八糟的发：“到我走时，好不容易把你养胖了一，怎么又瘦成了这样…这些年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人欺负你？”

姜云舒从他怀里挣脱来，抹抹睛：“嗯。”她双手各牵着姜沐一只手，蹙眉轻声问：“爹爹，这回你是真的，对不对？”

姜沐脸骤然沉了下来，目光冰冷地投向旁边两人，在察觉到叶清桓与女儿袖、领如一辙的卷云纹时，微微眯了眯：“足下与小女皆是清玄门下，不知…”

从这话里，姜沐也听了旁的意味，接着，就听在他记忆里乖巧怯弱的女儿笑盈盈地语不惊人死不休：“爹爹，其实你也认得他——你还记得惊蛰馆三层的密室么？”

但叶清桓却没料到，事情与他想的居然十分不同。

姜沐压住火气，沉片刻：“近来南荒有些不宁，这些东西久居于此

也不等人回答，他就又长长叹息一声，那只本该埋了棺材里的右手顺着姜云舒肩慢慢抚过她的脖颈和脸颊，近乎贪婪地端详了她许久许久，轻轻呢喃：“瘦了…”

姜沐眸陡然一凝，望向叶清桓的目光沉冷依旧，却又平添了三分审视，话却还是对着女儿说的：“密室…你到底还是发现了那里？”

“真的？”姜沐微微疑惑了下，随即了然，厌恶地瞥了地上那死透了的怪猴一“它化作了我的模样？”

得自己简直蠢到了家，禁不住苦笑起来。

他十指扣在姜云舒肩上，因为太，所以仿佛有些颤抖。

伸缩都是一刀，叶清桓认命地又叹了气，不待对方问完便脆地承认。

方才在她周凝结不散的郁气倏然烟消云散，天生天成的懒散与狡黠重新冒了来，她下垫在姜沐肩上，冲叶清桓了个挤眉的鬼脸，十分欠揍地坦承：“君报仇十年不晚，我早就想这么了！”

“我便是她师父。”

叶清桓扶额：“…”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但下还不是时候。

叶清桓：“…”他垂下，无声叹了气，心里默默地给了回答——她经过了太多本不该经历的坎坷，而无论是作为师尊还是人，他都难辞其咎，只不过，她向来不向别人哭惨，无论遭遇过什么，都只会笑嘻嘻地往肚里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