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乎他意料的，叶清桓只是微垂下，并未居功：“云舒一，心志之定不是我所能左右的。”

他便看向叶清桓，心情复杂地叹：“这些年，你将云舒教得很好。”

姜沐却没有丝毫喜：“还望来日你不要怨我未曾阻拦就好。”

姜云舒神一亮：“爹爹？”

翌日清晨开始，发觉前哨被毁掉了的猴们就三三两两地显了踪迹，像是闻到了腐味的秃鹫一般，在姜沐的绿洲附近盘桓不去。

姜沐心没来由地重重一。

“时间差不多了，若想要去神殿的话，现在是最合适的时机。”

当夜，他将叶清桓唤到病床前，两个人避开旁人密谈了许久，也不知究竟说了什么。

姜沐心微涩，也不知是该欣还是忧愁。

不等姜云舒回答，他便越过绿绮，淡淡：“劳烦先生带路。”

即便再怎么好了最坏的准备，随着时间一天天临近，每个人的心都还是不由自主地渐渐笼罩上了越来越重的云，而这浮生偷闲般的短暂清静，便被挤压成了宣判之前的最后平静。

若不是他先发现了惊蛰馆密室与先祖的罪证，又怎会有后来的，如今世事兜兜转转绕了回来，才发现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姜云舒，早就已经卷其中无法脱了。

在对方疑惑的注视下，她一字一句正：“上寻天，下佑苍生，不背正，不惜己，虽九死而不悔。”

叶清桓半寐半醒地靠在一株矮树下，用一张掌大的叶盖住半边脸，他听了姜云舒的脚步声，向她勾了勾手指，装作若无其事地开了：“对了，就是当年我刚把你从地裂里捞来的时候吧，啧啧，你都差给削成两截了，可怜兮兮的，但就这么着还不老实，刚醒过来没多久，也不知了哪门风，就对我说…”

叶清桓呼不着痕迹地一窒，轻轻把未曾的后半句话掐断了，他抬手将被烈日暴晒得开始卷曲了边缘的叶片拈起来，随意扔到了一边，站起来。他看了一姜云舒，一回在姜沐面前“放肆”地了她的发，给了她一瓶从没见过的丹药，似笑非笑：“可清心安神，闲来无事炼的，给你拿着玩。”

姜沐叹了气。

又是一个一如既往的晴天。

叶清桓再来时，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就连姜云舒也看不一丁反常之。可越是这样，本就是一件越反常的事情——毕竟姜萚不太像是在这个节骨上不分轻重缓急地重叙兄弟情谊的人。

这句话中不祥的意味实在太过重，让人无法装作没听来，姜云舒一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雀跃之一落了回去，许久，她轻声开：“爹爹，清玄有一句训诫。”

他虽然内伤依旧堪忧，但至少上的血都已愈合得差不多，看起来总算不再像是被划烂了的尸般让人忧心了。

不知为何，他在说这话时，角眉梢都似乎染上了一说不清不明的黯然之。

只手猝然收，接着却猛地放开来。

奈何姜沐的境界远超它们，隐藏在禁制之中的绿洲始终不曾显痕迹，直到日偏西，乍起的冷风终于开始带走白日里的炽烈温度，那些猴才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不可违抗的召唤似的，恋恋不舍地朝着同一个方向退去了。

这回到姜沐怔住了。

无需解释，所有人便知，那里就是传闻中神秘的神殿遗迹所在了。

但隐忧毕竟只是隐忧，就算再怎么让人寝难安，也无法阻止已经定下来的事情。

收回目光，姜沐淡淡：“既然如此，等满月祭典结束之后，找个妖离巢的时候，我带你们去神殿遗迹。”

他一辈未曾畅快，一辈都在委曲求全地妥协退让，可他曾一心盼着能够长长久久护在后的小小的女儿，却事与愿违地过早经历了一幕幕风霜与坎坷，最终长成了他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也从未曾描摹的模样。

他没能说完。

平静的日总是过得飞快，七八天工夫过去，除了姜萚以外，其他几人上的外伤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又过了几天，姜萚也再次醒了过来。

他神晦暗不明地瞥向叶清桓，默然想：“…孽缘。”

姜沐从屋里走来，看了看天，又环视一圈若有所的众人。

前的女儿眉依稀仍是旧日模样，连量都有些像是当年那个没长开的小姑娘，然而这样的神，却既不像幼时懵懂怯弱，也不是刚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轻佻，反而像是一杆枪，一柄剑，定锋利，宁折不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