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绮脚步顿了下，清艳的脸上短暂地浮现了一无能为力的茫然，但极快地，就又恢复了镇定：“邪神对灵脉攫取越多，天下修者受到的影响便越大，数月前就开始有了预兆，不少留守后方的孩一夜之间境界倒退，甚至基尽毁，若不是丹崖师兄早有预料，只怕当时人心就要生。”

说着，开了匣，从中捻一粒，恭恭敬敬奉到绿绮面前。

绿绮侧目瞥他一，手指拂过怀中无弦铁琴，忽而想起瘴林与南荒之中那段步步艰难的日，并不算长的时光中，名门的友人也好，籍籍无名的同也罢，有太多人用飞蛾扑火一般的慷慨和决然在生者的心中刻下了永世无法磨灭的痕迹。

末了，她也没说寒暄之词来，只作了个“请”的手势，等到围观的人群离远了，才忽然问：“你就是明珠岛叶家这一代的家主，叶光和姜萚的侄？”

而现在，逝者已矣，义无反顾扑向烈火的，到了他们。

叶黎跟上来，仅比她错后半步，闻言微笑反问：“绿绮前辈与在下两位叔父相熟？”

无梁难以支撑人心，但若没有锋刃又何从杀敌？

可即便有了预料，也…

绿绮没有过多解释，叶黎却听明白了，而正因听明白了，所以只能无言以对，便又听她淡淡安：“无须挂怀，我们都是见了太多离之人，若有朝一日能够作为正最锋利的刀刃，在决战中为同袍多争一分生机，便是死得其所。而在那之后，若还有河清海晏之时，该怎么收拾残局，怎么教导后来人别学我们‘急功近利’，就是你们这些人的事情了。”

叶黎从街旁叫卖的人群收回目光，心照不宣地把之前没得到回答的问题抛到了脑后，又问：“前辈，不过短短数日，长风令的情况就真的危急如斯了？”

祖辈生活在此地的百姓尚不知外界疾苦，多年前那场骇人听闻的修士灭门惨案随着四季更迭渐渐被所有人遗忘，遥远东方偶尔传来的几句语焉不详的战况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市集上该繁华的依旧繁华，该锱铢必较的也仍在为了一文钱面红耳赤，无论是耄耋老人还是总角小童，脸上都找不到什么慌张的痕迹，几乎要衬得他们这些修者的忧虑荒谬起来。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了老远，璧山城古老的城郭渐渐被甩在后，暮□□泽渐渐郁起来的草木带着的汽连绵开来。

若丹崖是循序渐、不为外动摇的中砥，那么她和怀渊便是鞘饮血的长剑之侧那一抹偏锋。

绿绮沉默了片刻，平抬右手，草像是被无形的力拂过，纷纷向四面倒伏，而当中逐渐显了一圈虚无。

叶黎侧让过一个推独车的小贩，驾轻就熟地对着看他们两人相看呆了的小贩笑了笑。

容早被一夜狂躁的海风成了一只炸的野鹌鹑，但素来惜形象的他却似乎毫无知觉，往日附庸风雅的山折扇也换成了一把素白的古拙长剑。

她笑了笑：“为了殉。”

她偏过脸，看向怔愣在当地的叶黎，平静地说：“自然是为了阶，为了变，为了…”

绿绮目光轻闪，似乎有些惊讶，又好似极浅地笑了一笑，她只犹豫一瞬，就接过丹药服下，意味不明：“你们家的人，果然都是心有九窍。”

绿绮叹了气：“我们本以为那位镇将手截断东西灵脉之后，事态会有所好转，却没想到，这样一来，被邪神行提升起来的灵脉重新沉地下，世间灵元骤然稀薄，反倒…”

叶黎回给他后的老徒弟递了个神，那须发皆白的老便走几步赶上来，从怀中取一个匣：“前辈，这是家师数月来炼制的丹药，可暂时确保修者内灵元不至于外。”

俨然是太虚修者才能施展的虚空阵法。

不等人回答，她便指向阵法中心：“走罢！各地同已经齐聚，就差你们了。”

来的是个挑的女，碧裙单髻，一飒利落的装扮却掩不住绝代风华，她略带诧异地挑了挑眉，似乎惊异于叶黎这“世家弟”居然在如此节骨上还有闲心说些不痛不的废话。

奉药之后，老修士便弓腰退回去了，叶黎目光随他退到一半，忽而又转回来：“以前辈的修为和心志，本不至于和那些晚生后辈一样受灵元大左右，为何…”

还没走几步，他就凭借着的便利，从围观的人群后面发现了什么，立即整了整衣襟，抱剑一礼，冲前方来人郑重：“劳烦前辈亲自相迎，在下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