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碗里醇香的食物,依旧一小点一小点,她看秋平也吃得专心,三下两下的,就把肉全吃光了。沪妮就把自己剩的放进了秋平碗里,秋平有些恼了,又给她夹回去说“快吃!”就起身把自己的碗拿去洗了。
妈妈和那个男人依旧顽强地撕打着。每一天的夜晚,是沪妮最难受的时刻。是不是每家的大人都会这样?沪妮不得而知。但男人的怒骂里加进去了几句话:妈的!想离婚?没门!
快乐和痛苦搀杂着,沪妮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暑假,妈妈带了沪妮回了一次上海,那是沪妮第一次去妈妈常常提到的上海,一个令沪妮心存敬畏的城市。
上海好漂亮,不能用语言表达的漂亮,沪妮的心里不能想象的出的漂亮,高高的楼,大大的房,宽宽的马路,还有沪妮从来没见过的汽车。上海的女子都特别的漂亮,白皙的皮肤,嫩得像豆腐似的。这样比起来妈妈就算不了什么了,妈妈虽然也有细瓷一样的皮肤,但一看就是经过过风吹雨打的,已经没有了那样的娇柔。秋平的妈妈就更算不了什么了。
沪妮和妈妈去了就住在外婆家里。沪妮知道妈妈以前就生活在这里。
外婆家是筒子楼里的一套,窄窄的两间房,厨房在楼道的尽头,那里有好些炉具,这层楼的人都在这里做饭。厕所在楼下,是个公用厕所,洗澡就用一个大盆在自己家里洗。外婆家的里面那间住着小舅舅,妈妈和沪妮就在外面外婆的床边搭了一个小小的行军床。
沪妮知道妈妈和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小舅舅常带回来的那个长着细眯眼塌鼻子的清瘦女人连正眼都不会看一眼沪妮和妈妈。还在饭桌上看了天花板说:房子本来就够小的了,将来我们有了小孩还不知道到那里去给他搭铺呢!
沪妮的妈妈没有说一句话,外婆搂了沪妮,叹着气,晃一晃,晃一晃的,差点没把沪妮晃睡着。沪妮不喜欢这里了,这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回去的第二天,妈妈就拿出一件粉色的衬衣,领子尖尖的,大大的,腰身小小的,很是好看。妈妈把这件衣服穿上,再穿了一条藏青色的很合身的裤子,一双半高根的白色凉鞋,平时凌乱的头发用手绢蓬松地系在脑后。沪妮从来没有看过妈妈这样的漂亮。平时的妈妈都是灰头土脸的一副模样。
妈妈带了沪妮,当然,沪妮也收拾得很是干净漂亮,沪妮甚至穿了一条从来没有穿过的素色碎花裙子。沪妮有暗暗的紧张,她感觉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
走进了一个很气派的大门,沪妮已经学过上面的字:上海市XX区文教局。妈妈告诉传达室的大爷找谁谁谁,再填了一张表格,就进去了。
沪妮一直屏住了呼吸,她第一次来这样好的地方,不由得不紧张,而且,妈妈也在紧张。
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坐了两个人,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人和一个年纪小一点的男人。沪妮看到那个大一些的男人看到她们的时候眉间抖了抖,然后他缓缓的口气叫那个年轻的男人去什么地方把材料拿回来。
年轻的男人一走妈妈就叫沪妮叫爸爸,沪妮愣住了,不光是沪妮愣住了,就连那个男人也吓了一跳,他慌忙地从办公桌前站起来,摆了手说:不要这样,这样影响不好。妈妈一副横了心的样子说:你就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帮我一把吧。说着,就要沪妮给男人跪下。沪妮张皇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