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终于慢慢的开始涣散,恰好有人来向沈夜敬酒,他毫不顾忌的伸手揽了她的肩,推开对方的酒杯说:“我来。”
沈夜背脊上密密出了一层汗,只觉得热。他刻意做出的种种冷漠姿态,在这个时候,终于还是被这样的一个动作瓦解开,甚至有溃不成军的意味。
对面的人起哄:“罗总心疼属下了。那就一杯抵三杯。”
他笑,二话不说的喝了一杯,又回头让服务生再倒上。
他的手臂就搭在沈夜的肩上,她能感受到他越来越烫的体温,于是有些着急的想拦住他——反正她喝的是葡萄汁,多几杯根本不会有问题。可手指一触到自己的杯子,罗嘉颀就瞪她一眼,唇抿得像纸一样薄,神色间全是不悦和警告。
沈夜不自在的动了动肩膀,悄悄的放下手。
从八点到十点,罗嘉颀一共进了两次洗手间,大约是吐过了,出来之后脸色白得吓人。沈夜瞅着空挡,悄悄拨了个电话出去。公关部的同事赶来救场的时候,一群人终于愿意散了。
罗嘉颀扶着沈夜的肩膀,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丽晶…楼上已经开了包房,各位尽兴…”
跌跌撞撞的从电梯出来,罗嘉颀将头靠在沈夜的肩上,她只能陪着他一道坐后座。
老章回头看了罗嘉颀一眼,说:“很久没见罗总醉成这样了。小沈,今天就你陪着么?”
沈夜掰开他扣着自己的手,勉强笑了笑:“是啊。”
“小沈你酒量不错啊,看上去没什么事嘛。”
沈夜看看罗嘉颀的侧脸,没说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件事:她根本不该提出来陪他一道应酬。自己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反倒拖累上司。
可他不是更古怪么…明明知道自己的酒量的,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拒绝呢?
他们一道将罗嘉颀扶回酒店的套房,让服务生帮忙开了门,又将他放在卧室,老章抓抓头发说:“我出去给老婆打个电话,你替罗总收拾一下就下来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沈夜答应了一声,烧了一壶水,等开的时候,又替他将公文包和西装外套一一摆好。
水开了,电热壶哒的一声,汩汩的冒着热气。
倒了半杯在玻璃杯,烫得根本没法喝,沈夜从小冰柜里拿了一瓶perrier,拧开倒了一半进去。试试温度差不多了,才拿进卧室。
罗嘉颀还是原来的姿势,倒在厚实雪白的床褥间,一条长腿搭在地上。
沈夜将水放在床头,踌躇了一会,蹲下来,将他的腿搬上床。
临走之前,沈夜回头看了一眼,觉得那杯水的位置摆得不好。他的手臂一动,可能就会碰翻,于是蹑着脚步重新走回去,把水放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手指才碰到杯壁,床上的那个人却突然坐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沈夜的动作。
黑暗之中,沈夜吓了一跳,回头看着罗嘉颀,试探性的将水杯递给他:“罗总,喝点水吗?”
他几乎是一把夺走了水杯,半杯水泼溅在床上也恍若不觉。
“沈夜。”他眯了眯眼睛,此刻倒是一字一句,口齿清晰。
沈夜提心吊胆的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有几分孩子气的倔强,又有几分醉酒后的颐指气使:“你给我记住,以后不许再喝酒!”
(48)
沈夜怔了一怔,顺口说:“好。我不会喝酒了。”
罗嘉颀嗯了一声,修长的手指依然紧紧握着杯子。
她试探性的将手伸过去:“把水给我,早点睡觉吧。明天下午还有一个新闻发布会。”
直到他一声不吭的躺下去,沈夜才松了口气。
离开之前,沈夜在卧室里给他留了小小的一盏夜灯。光线算不上好,而她站在床边,异常清晰的看到他的脸,此刻正陷在厚实雪白的枕蕊里。他的鼻梁的弧度挺直,安静的睡着的时候,呼吸轻缓,睫毛轻轻卷起来,很长,也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