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十六：象牙手镯 象牙血

小青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哗哗雨声中，三十来岁的男子推开门，一只脚才跨进店堂，迎面便是这么一句清脆甜mei的招呼，跟水声一混音，越发动听。他收起伞，迈入屋中，门自动在shen后合拢，把雨声隔绝于外。抬tou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女孩，还没来得及说话，女孩的小嘴叽叽呱呱，又是一串："我们店里无论中西古今，什么样的货都有，您想要哪zhong，尽guan跟我说，我帮您找。您是要瓷qi？绣品？字画？还是古书，刀剑，古镜…"

"我随便看看。"男子顺口答，四顾打量这间琳琅满目的店铺。黄昏时分，又下着雨，窗外一片沉黑，shi漉漉的路面一层薄薄水光，映着往来车灯，liu丽变幻。而此间店铺虽小，货架上错落陈列着各zhong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奇异东西，略显陈旧的五颜六se，都被屋ding那盏看上去也很古老的吊灯打上暖黄一层光yun，玻璃珠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地悬垂，满屋隐绰的影子。

这是间奇怪却温暖的屋子。店铺中各se古老wu品散发的神秘gan被舒适的黄se灯光调和，令人不觉yin森，唯觉新奇。仿佛踏入异域好友家的客厅。当然，还有店主，这个活泼的女孩。

她仍然笑靥如hua，丝毫不像有些生意人，一见顾客购wu热情不高便登时拉下脸来…不过，这女孩的样子怎么看也不是个"生意人"。

一双球鞋，粉se少女短袜，斜摆niu仔短裙，虽然雨天气温不高，上shen仍穿一件鲜艳的小吊带，双chun涂着果冻chun彩，耳朵上还挂着一对zuo成汽水瓶盖模样的耳环。这样一个大yan睛的女孩实在不该chu现在如此充满了古旧气息的店铺中，陪伴着这些可以zuo她爷爷的爷爷…的古董们。微一环顾，他已确定它们几乎每个都拥有上百乃至上千年岁月的悠久shen世。男子略有些惊讶。

"你是店主？"

她眨着yan睛，灿烂地笑着点了点tou："是呀！怎么，难dao我不像？"

他也笑了。然而她怎么看都只是个吃着甜筒冰激凌liu连于少女饰wu店的时尚学生妹。

"不过，我不是唯一的店主。"女孩又说，"这家店铺是我跟姐姐合开的。"

"你姐姐？"

"嗯。她在那边煮咖啡呢。"

男子随着她的示意望去，果然在店堂尽里，一架藤编屏风背后又转chu个女孩来。她的tou发很黑很长，穿着一条轻盈的雪纺连衣裙。往这边走来的时候裙摆轻扬，带起一gu醇nong1的香味。

"您好，您对什么样的古董gan兴趣？请慢慢看，这是我刚煮好的咖啡，不妨喝一杯吧。"女孩的声音圆run悦耳，手里端着一只瓷杯。

"这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我正在煮。"她微笑dao。她的五官虽然跟妹妹很像，但眉目之间liulou的则完全是另一zhong气韵，温柔而恬静。"外面在下雨，喝杯咖啡可以暖和点。我不打扰您了，请随便看吧。"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男子接过杯子，点tou示谢。雨伞早被那个伶俐的妹妹拿去靠在墙边，伞shen的水滴逐渐汇聚，顺着伞尖淌成一抹蜿蜒的shi痕，闪着光亮。他轻轻跨过，随意扫视着架上的青hua瓷瓶、珐琅古挂钟、狭长的西洋剑、全tao日本茶ju、非洲木雕…yan神漫不经心。忽然，那liu畅如檐前雨水的目光微一顿挫，他伸chu手，小心地取下架上一件wu品。

"这个…"

还未说完，口快的妹妹已抢着说："这个啊！有yan力！这是唐朝的东西啦，小心，别摔碎了！…据说在它背后还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呢！"

"是么？"他微微一笑，低下tou，注视掌心躺卧的那只手镯。褐黄的表面显得年shen日久，又隐隐沁chu几缕暗红纹理，看久了仿佛于内里云彩般liu动。虽然并无鲜明艳se，它独特的图案却xi引了他的注意。

雕工十分jing1巧，然而jing1雕细琢chu来的却是一条狰狞的鳄鱼，遍shen鳞甲，长嘴锯尾，栩栩如生。鳄鱼首尾相衔成环，一如寻常的双龙夺珠、龙凤呈祥的式样，但鱼嘴与鱼尾之间ding住的却是一朵盛开的莲hua。他的手指轻抚镯shen，发觉这饰wu上竟有几条裂纹，微微刺痛地划过指尖。细看去，裂痕周遭的颜se似乎也略为异样。他皱了皱眉tou，眯起yan睛，专心观察。

"这镯子很特别吧！是真正象牙的哦！"女孩鉴貌辨se，不由得意dao，"从来没见过这zhonghua样的手镯是不？都跟你说了，它背后藏着一个爱情故事！"

"背后…"他若有所思，把这鳄鱼莲hua镯举到yan前就着灯光看去，"啊…这些字是什么？"

镯的内环浅浅刻着一圈古怪的文字。弯弯扭扭，看起来更像一些不明han义的符号。男子yan睛一亮，走到灯光中心，认真辨认起它们来，嘴chun还微微掀动，好像在诵读这些字。

女孩笑起来："别看啦！你看不懂的，我和姐姐早就问过别人了，这些是古波斯文，现在早就没人使用了！不过，其中倒是有一个词儿是个波斯女人的名字，叫zuo…"

"阿努丽斯。"他注视着象牙镯，低声dao。

"你怎么知dao！"那女孩大为惊奇："…不错，倒是被你猜对了。是阿努丽斯，这个古老爱情故事的女主角。很gan人的喔，相传在唐朝年间…"

"红云，你什么时候又知dao这手镯的故事了？"她的姐姐优雅地走来，猫儿般落步无声，把妹妹轻轻瞪了一yan。

"这…嘿嘿，我比较好奇嘛！这故事是我向一位老人家打听来的！"红云zuo了个鬼脸，"咳，话说在唐代，当时的古波斯国王为了表示自己对大唐的敬仰与臣服，送了好多宝wu来长安进贡，这其中，有一项宝wu…"

"就是这只镯子了。是不是？"男子呷了一口咖啡，悠悠打断话tou，yan里liulouchu一丝笑意。但chu乎意料，红云竟瞪了他一yan。

"才不是呢！那算什么故事！你别打岔，听我说完嘛！真是的！"她埋怨dao，男子微笑着，伸手zuo了个请的手势，红云又冲他撇了撇嘴，才继续讲下去："这项宝wu，是人。十六七岁的漂亮女孩，她们都是从波斯民间千挑万选chu来送到长安的，个个都会tiao非常bang的胡旋舞，还是柘枝舞？…哎呀，反正就是他们西域那边很liu行的舞啦。这些女孩一到长安就被分给各王府功侯之家，我们故事的女主角阿努丽斯呢就是这样的一个来自波斯的舞娘。她长得很漂亮，舞艺又高超，和同伴一起进入王府之后，王爷最喜huan的就是她了，经常赏赐些好东西给她，嗯…甚至还有意要收她zuo偏房。可是她并不快乐，在人前qiang颜huan笑，背了人就偷偷liu泪。因为她在家乡原是有恋人的，那个男的是个首饰匠，跟她青梅竹ma，就为了国王征选舞姬，两个人才被迫分开，相隔万里，好惨的！你们想想，一对shen爱的恋人如果…"

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