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打量着这个男孩子,似乎在那里见过。想起来了,那个角落里的鼓手,熟悉的眼神。
哦?
你的手指。
我看见我的手指在腿上有节奏地拍打着,指间布满厚重的茧。我知道,鼓给我留下来太深的烙印。所以每一个姿势都可能暗示着我是喜欢鼓的。我笑。
欢迎你到时候来热热身。
一定。你的朋友呢?
他们回工作室了。我们一起走走吧。
然后和朔其的联系开始频繁起来。去了他们的工作室也就是演出的地方,偏僻,缺少繁华与便利的站点,只开通一部公交车,间隔是7分半。人潮稀落的东14路公车站,陈旧如路边的灰尘。那是一个市区边缘的旧仓库改装成的酒吧,叫ring,里面是很有特色的装潢,低调的风格。我不知道名字究竟是春天还是泉水的意思,总之是很光鲜的样子。朔其说这是他和朋友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设计的,以为可以持续很久,把这仓皇的青春和理想不悔地摇过。然而后来被通知这里已经被放在城市的下一个改造规划项目中了,最少两个月,最多一年。所以朔其他们计划着做一场精彩的最后演出,拼命地想要证明些什么。既而等待消失。
我终于在废弃的仓库后面看见了朔其的鼓。沉寂在那里,如同角落里的朔其。我的心里涌过一阵欣喜,已经多久多久没有碰了。她就是暗夜,朔其自豪地告诉我。我看着朔其,他看鼓的眼神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深爱恋,我隐约地觉察出朔其与鼓之间存在着极其深刻的故事。
喏。朔其把鼓槌递给我。朔其的确具备着鼓手天生的敏感。
我轻轻地抚过鼓面,手掌附着柔软的灰尘,鼓面有细细的刀纹,刻有:暗夜的离去,盛夏。我暗自想这应该是为纪念一些事情的吧。接着敲了一曲简单但是欢快的鼓点,那是我第一次接触鼓听到的也是我最初喜欢上的声音。
朔其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他说,你看到鼓时露出的是和薇桑一样的幸福的神情,我第一次为她演奏的就是这段鼓点。
后来,我在乐队的相册里见到了个叫做薇桑的女孩子。朔其告诉我,那是孤儿院一个面容清瘦的女孩,之所以取名为薇桑是希望她会像蔷薇和桑树一样美丽和坚强。这个被抛弃的孩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朔其是因为学校的一次爱心活动认识薇桑的。演出刚一结束,她就跑过去问朔其,鼓是有生命的吗。朔其在她的手心里写下“暗夜”两个字,告诉她,每只鼓都拥有自己的生命,而自己的那只鼓叫做“暗夜”年轻的朔其对着更加年轻的薇桑无法心硬起来。他答应她,总有一天带她去看他的鼓的,尽管那时候他只是学校里的一个小小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