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让我多些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一张卖身契,她的未来操控在其他人手里。
即便她极力压抑,还是不难听出她低柔的嗓揉着一丝丝自嘲的薄凉意味。
卖?好伤人也伤心的一个字!她把他当成何等下流胚子了?腾铎刚毅的下颚绷得死紧,蹙拢的眉峰彰显出他此刻的心情。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古今中外,哪个青楼女子能有好下场?或许我无法左右命运的安排,伹至少我能在这份无法掌控的未来,多要一点自尊。”她仅有的,也只有骄傲与自尊。
腾铎瞬也不瞬地仔细端详眼前那张苍白却坚毅的面容,感觉胸口像是狠狠受了一记重拳似地,震得他极深、极痛。
“如果我在你眼中是这种人,为何全京城这么多男子,你独独把菊香柬给了我?”他扬眉反问,眸中探询的意味甚浓。
腾铎的疑惑正是近日来缠绕在心头的结,如今教他问出,却凛然地让善若水不自觉地微颤着。
整了整紊乱的思绪,她说出对他初衷的认定。“因为我是不折不扣的傻姑娘,信自己的眼光,信自己可以在不可能当中觅求一个可能。”
腾铎扬了扬唇,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因为她说话的表情,闪烁着过分炽热凌厉的光芒。
眼前的秋美人,根本不似她外表般柔弱。她的内心存在着不肯被斗败的坚毅灵魂,她身上散发的气质,就与他在战场上永不言败的精神如出一辙。
思绪似乎在瞬间豁然开朗,无须赘言,这样的她,彻底将他征服。
瞅着腾铎迸着火光的深眸,善若水隐隐感觉,他有些不一样了。
善若水尚未来得及厘清是什么不一样,墨迹、红色压印及圈缚自己的卖身契,已在瞬间被腾铎撕成碎片,抛手撒出。善若水瞠着盈盈水眸,看着若雪片般的碎纸由空中纷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这张卖身契对我本来就没有意义。”腾铎耸了耸宽肩,撕掉善若水的卖身契后,心里忒是爽快。
在为她奔波张罗住处时,他已经有了决定。既然善若水有意将终身托付于他,他的侠义之心也允不得他对她坐视不理。
那他倒不如就来个顺水推舟,先将她纳为妾,也可暂时打消额娘急着让他成家立业的打算。
善若水看着他不以为然的神情,心里的悸动一波又一波,转瞬间,水眸又管不住地泛着泪光。没了卖身契,那代表…
腾铎看着她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不自在。“你的事办得太仓促,所以我还没能跟我额娘禀明,所以我暂时还不能把你接进府;前些天我托人在‘百花深处’这条胡同找了个四合院,你就暂且住在那儿,成吗?”
北京城里胡同不少,有龙蛇混杂也有文人雅聚。
为了善若水,他特地找了远离烟花之地,颇具雅意的居所。而这条名唤“百花深处”的胡同,听说是在明万历年间,有一对夫妇在此一带种菜为业,养花成景而得名。他想,这般悠然的环境,似乎挺符合善若水的文人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