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长长一排二十间相连、外观雅致的六层楼房，是人们经过台北北郊这座城镇时注目的焦点。

楼房底层是骑楼商店，统一铺上平hua干净的磨石子地，商家包括照相馆、家ju店、文ju店、糕饼行、百货行、西葯房…各个宽敞明亮；楼房上层则是公寓住家，有新颖的不透明玻璃和雕hua栏杆。

如果多问一下，会发现无论商店或住家，大半姓颜。

颜家正如台湾传统的财主或地主家ting，在大城发达后，乡下族人便不断前来投靠，一房连着一房，关系近的安排在公司工作，关系远的资助一份小生意，挨家挨hu住在一起，成为新的同族聚落，彼此帮忙照应着。

辰yang这一房是目前家族的龙tou老大，除了在外有办公大楼外，也不忘本的在这排楼的最右端设个银行、最左端guan个货运公司，高高广告牌和台丽门面远远便可见，领着中间一排生财店，真像一条卧地的ju龙。

因为重传统，即使留过洋又外面生意动则千百万，辰yang回到这条街来，碰到族人无论亲疏穷富，仍要适当应答，不可嚣张无礼，这是祖父生前的规定。

“辰yang，你下班了呀，今天比较早喔！”一chu宝蓝汽车就有人问。

“是呀，工作提早zuo完了。”他一路点tou招呼说。

由专用电梯回到自己家，到了二楼玄关chu1，往右整层是客厅、餐厅、吧台，往左整层是祖母卧室、佛堂、起居室，妹妹晓玉手里抱着胖胖北京狗伫在那儿喊他。

“大哥，阿嬷召见。”晓玉又悄声加一句；“小心，又要三选一了。”

意思是那一大堆相亲小姐的照片，辰yang又不得清静了。

除了祖母外，起居室内还有叔婆、母亲、大婶、二婶、秘书吴百合，六个女人围坐在古董圆桌旁，都以别jushen意的笑容望着他，可怕的“母姐会”！

“过来这里坐，要报告这几个月的成果喽！”老夫人拍拍shen旁的位子，笑眯眯说；“我们依照每位小姐的个xing背景学识、相亲当天的情形，最重要的是你冷淡或热心的态度，仔细挑chu三位小姐，最后一票当然由你来决定。”

“阿嬷，要约哪位小姐我自己会找，何必要劳师动众，又不是公司在招聘员工，那么多dao手续，都收起来吧！”辰yang想如何可以逃过一劫。

“选颜家媳妇事关家族兴旺和后代子孙，可比招聘员工谨慎多了！”老夫人不放松说；“看你工作忙成那样，要等你约，人家小姐早就跑了，不如我们替你先挑过，省你不少时间，也是你们年轻人最爱说的…‘效率’两个字吧！”

“你就看看吧，阿嬷为了你的事，好几天人家招呼打麻将都没去，别辜负她的一番好意。”母亲秀瑞使yanse说。

爸爸讲过，女人们吃饱闲闲没事zuo，总要想点hua样来表示自己的重要xing，有时虚应一下让她们眉开yan笑，也是所谓的家和万事兴…辰yang无奈坐下来。

“这是台北老地主章家的二小姐，人细白文静看来很乖巧。”老夫人先拿chu来的通常评价第三，一定有但书，果然她说；“但她兄弟名声似乎不太好，zuo亲家不知以后会不会有麻烦…百合，你来讲。”

“章小姐面相单薄ruan弱了点，鼻翼那里有漏财现象。”吴百合虽只是秘书兼伴护shen分，因略懂命理，shen获老夫人信任，每有相亲场合就在旁暗中观察再加以评论，意见还颇为受重视。

“OK，所以这个我不能要。”辰yang顺手推舟说。

“再看这位金rong界的刘家小姐，在mei国读过书，和你也ting有话聊，zuo朋友可以，但zuo颜家媳妇又太洋派了。百合，你来讲…”老夫人说。

不想再浪费时间听面相那一tao，辰yang把两张照片一收说；“不必讲了，阿嬷就直接秀chu心中的第一名吧！”

“你这孩子，就会猜我的心！”老夫人笑呵呵说；“这是柯家小姐，你清楚的，她家在南郊有不少土地，开了几间建设公司，和我们是南北对拼zuo。你们也碰过几次面，我看她嘴甜人伶俐，对你印象很好，百合说她很有帮夫运。”

“不但有帮夫运，脸上财库旺，还有宜男之相。”吴百合猛点tou。

“吴秘书，你这样大力夸奖，柯家铁定会送上大红包来谢谢你的金口吧！”辰yang转tou向她。

“大少爷爱开玩笑，这哪算金口呀！”吴百合小心回答。“看面相绝对要凭良心说实话，我一切都是为老夫人和颜家好，等你娶了福气多多的柯小姐，就知dao这是逃讪的好姻缘。”

“是这样吗？”口气甚怀疑。辰yang突然想起说；“对了，我今天午餐的时候碰到冯老板，才想到上回在基隆见过的冯小姐，那天阿嬷好像很喜huan她，她怎么没在您名单的前三名呢？”

“冯小姐名声是很好，见了本人也不错，但念什么卫生的说要救人济世，又对生意没兴趣，说商人都只想赚钱没意义，tou脑有一点怪怪的。”老夫人答。

辰yang听到这儿忍不住笑chu来，这果然是冯旭萱会说的话，那日回忆如chao水般涌现依然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