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脑中瞬间空白,如握炽铁般地松开握刀的手,在可以一剑取他性命的关键时刻…心软。
当啷一声,大刀落地。
“何必心软,血债血偿,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许是伤及心脉,炎鬼倒地前薄冷的唇,吐出嘲讽冷语。
是嘲人或嘲己?
他话中的绝然,让众人诧异地倒抽了一口气。
在炎鬼倒下前,他的脑海回荡着抹纤柔身影,向来冷倔的抑郁嘴角,随同落地的银面具落下,坦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见他倒地不起,巫循快步向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后才愕然开口。“他已经断气了。”
“死了?咱儿不信,姑娘那一刀戳豆腐都穿不透?”大熊浓眉挑得老高,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巫循拧眉把了把他的脉,音调缓扬地晃了晃头做出推断。“也许被擒时,他早做了必死的决心。”
大熊豪迈却沧桑的面容充满了疑惑,他愈想愈觉得古怪。“既然做了必死的决心,又何必苦撑到回苗寨让姑娘杀他?”
其中的答案,或许只有炎鬼本人可以回答。
确定炎鬼在她的刀下毙命,雪蝶儿颤抖地捣住唇,泪眼蒙胧的眸尽是错愕。
为什么当她亲手杀了这罪恶多端的恶人,她却没有半点复仇的快感与释然的感觉?
莫怪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这其中的智慧,赔上的是整个“努拉苗寨”与炎鬼的命。
雪白的发随风扬,雪蝶儿轻敛眉,愣愣地矗在原地,心绪恍惚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突地,巫循走到她身旁,轻轻地扣住她的肩,让她靠在他宽阔胸瞠上,给她支持与力量。
感觉到巫循的靠近,雪蝶儿紧绷的心绪倏地松懈,眼泪再也无法抑制地无声无息地顺颊滑落。
“阿循哥…”她细哑的嗓涩涩扬起,身子仍不住地轻颤。
巫循将她带入怀里,大手安稳地轻抚着她的背脊,反覆喃着。“傻姑娘,一切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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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海二鬼”的事落幕之后,在巫循的细心照料与六帖以灵珠为葯引的葯治疗下,雪蝶儿身上的蛊毒已清得差不多。
雪蝶儿脸色虽然依然惨白,但原本褪白的发,竟似墨染地由灰白、灰黑渐恢复原来的墨色光彩。
在两人准备离开“努拉苗寨”前,巫循带着雪蝶儿与桐普晴,在“努拉怀洞”前祭拜先灵。
其实若依苗寨的传统,所有惨遭横祸的努拉苗寨村民,是不能进“努拉怀洞”的。
但碍于没人知晓当时的情况,雪蝶儿与桐普晴为此事讨论出结果。
她们以刻写著“努拉苗寨村民合冢”的木牌代替尸骨,再以一只小金棺代替木棺,葬进“努拉怀洞”里。
“爹爹,阿循哥遵守承诺,要带蝶儿离开苗寨了,愿祖灵保佑您在天之灵能够安息。”雪蝶儿握着巫循的手,在“努拉怀洞”前与雪啸天叩别。
“巫大哥,我们就把蝶儿交给你了。”即便不舍,桐普晴仍是微笑对着巫循说。
巫循郑重地颔首。“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桐普晴露出宽心一笑。“蝶儿,你跟巫大哥落脚后再通知我们,快快养好你的身体,我和千月会去喝你们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