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讶然抬看着他，一面我的手握在他手中，他的手指轻轻娑我的指节。我嫣然一笑：“那么，一年半以前那回，你也不生气了？”

我心是一，咬了咬：“若你看得见，便该知了：你面前这个人，也不是当年鸿宾楼华灯之下、秦淮舟上的丹青了。”我苦笑一下“若你看得见，现在的丹青除下一绮罗，一珠翠，也不过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女。”

我摇：“不是！”“不是什么？”他静静“分别年余，你也自该变了许多，我虽可惜不能看见，但记得你当初的样，也尽被了。”

我听见他笑说：“无论怎样变罢，我总是我，你也总是你，纵年华似，两个人相伴，又怕什么呢？”

我“嗯”了一声作答。

他上说：“丹青也总是丹青。”大约这样的反应就是在扬州那段时日养成的习惯。

一连串的什么什么，搅得我昏脑胀。

我再勉一笑：“那么你有些冤枉，那时丹青是最的模样，你却不晓得现在丹青…”

他有些尴尬，没有作声。

我再问：“扬州这一次呢？你不说我忽冷忽的？”

：“你不见我么？我这就走便是。”

以往我们说话，都是我的话多，他一直听多说少，现在一旦我不开了，他并不习惯说着许多，终于找不到话说，就此停了一停。

他皱皱眉：“你是忽冷忽的。”

了照阁，又怎样？

“丹青…”他再低声叫我，语气里竟带几分求恳了。

他却向前一大步，想了半天又开：“我听见你和锦屏说的话…你是不愿见我么？”

我不声，听他急促地说下去：“你那时为什么来找我？又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冷一阵一阵。上回这么着，这回还这么着！上回我不问，这回我一齐问了：你这脑里面倒是想的什么！”

他再问：“你…一个人住在城郊么？”

他向前倾，有些着急：“丹青，丹青。”

我狠狠瞪他，他却是一无所觉，得我也觉无可奈何，叹了气。

他摇打断：“未必，我只觉现在面前这个人正是…正是我心里那个人。”他脸微红，说话亦有些断续“若比变化，我该比你更多…我有私心，若你也变了些，我便少些自惭形秽了。”

全文完

我略略愕然地看他，只见他笑得温文：“这眉目，依然如画呢。”

我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更不知该走该留。

“唉，”他说“那一次也不算得计较。”

我只得说：“我也不晓得，愿不愿见你…”他狠狠地皱起眉，狠狠地想，一双手却是拉住我不放。

“你骗我。”他忽而说。

是啊，我怔怔地想，我当真不愿见他么？

我垂下，觉他指腹上仍有伤痕未完全愈合，有些糙。我没察觉自己声音已经低柔许多：“无论怎样，沈绘总是沈绘。”

他的坏脾气又来：“怎么老不说话？问什么你都不声！”只是他一面又愈发地攥住我手，生怕我跑了似的。

他仿佛松了气，说：“我怕你再走了，就追不上了…我看不见。”

我用力挣开他手，却没挣得来，我气馁，冷冷地：“那你还来这里什么？还哄得锦屏一诓了我来！”

我什么也不想。

他忙说：“是她的主意…只是我也怕你躲我，才找她帮忙。丹青，若非我真想见你，何用费这个周折？和你忽冷忽，又有什么关系？”

我只得上前扶住他：“我在这里。”

我也由得那沉默滞留不去，又退半步。

我没说话，听他气略略一缓：“锦屏和朝生都说你了照阁。”

我继续问：“秦淮河边的那次，你也不计较了？”

我沉默了一刻，终于问：“你找我为什么？”

我悄悄退开一些。

“两个人相伴，又怕什么呢？”他笑着再说一遍，抬起手来，缓缓探着我的鬓发，着我的额，再划过我的眉、，和脸颊，轻且柔的动作。我低下，有一滴泪顺面颊下。

“丹青，”他叫我“刚刚你的话我都听见…我想着：若是你也不知愿不愿再见我，何妨试一试？”

我有“嗯”一声。

“我自然知。”他的脸上有些惊讶的神“这个何用你说？你了照阁，自该另有一番打扮气派。”他顿了顿“只可惜我不能看见。”

我一震：我的担心，竟由他这样轻易地解说。

我一闪神，她已走得没了踪影。

他像是有生气：“我就是来问你这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