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我说。
“为什么不去﹖”
“我独自在香港轧姘头。”
“轧姘头?”世杰笑。
“你不相信?”我淡淡的问。
“你?你连与陌生男人喝一杯茶也不敢。”世杰说。
“别看死我。”
“太太,你是三十四岁的人了,你不会变这些花样,要变早就变了。”世杰拍拍我的肩膀。
“你不怕我临老变?”我抬起头。
“我对你有无限的信心。”他说:“你既然不想去,好得很,我带孩子们走一趟,你多多休息,多往陶瓷班做数只花瓶。”世杰一面的笑容。
真令人生气。我已经三十四岁,但镜子里淡妆的三十四岁尚年轻,尚可以与男朋友在浅水湾散步。
我与班到浅水湾酒店,坐在他们著名的吊扇下,喝柠檬茶。
我说:“你看这吊扇,像“『卡萨白兰卡』。”
班凝视我。“很少有人做了十二年的太太,还有你这么多幻想。”
“这不是赞美吧?”我有点惭愧。
“我不是损你,但一个人过安定的生活久了之后,逸乐之余,很少想东想西。”
我仰仰头,无可奈何的笑。
我说:“在我小的时候,我从未曾遇见你这样的男孩子。”心中牵动地惋惜。
“现在遇见有什么不好?”他诧异的问。
我坦然的答:“现在我老了。”
“你老?”他轻轻扯扯我的头发“我尚没有看见白头发…让我们这么说:你不再年轻,但你也还没老。”
“我没有前胆。”我的牢騒终于开始。
“但是我们都没有前胆,”他跟我说:“我们都是活一日算一日。我们上午不知道下午的事,所以我们要快乐。”他又老规矩皱皱鼻子。
“如何快乐﹖”我问。
“自得其乐,苦中作乐。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乎?乐在其中,及时行乐…”
“这个贫嘴的!”我终于笑。
“看,你终于笑了。”他说:“我喜欢看你笑,你的笑容盖过你手上钻石的光芒。”
“但是女人活到三十四岁,尚没有钻石皮裘是不行的。”我坦白的说。
“这便是你的烦恼。”班又凝视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个现实的世界,你不能拥有一切。”
他是在暗示我吗?他想说什么,他是在指示我?
“你得到的,已经远比一般人为多,”班轻轻的说:“想想你所拥有的,别想你欠缺的。”
我微笑。
“你不是在找寻蓝鸟吧?”他问我。
“不。”我看着远处的沙滩。狼碧碧蓝地一个个打上来,卷起白色花沬。他猜中了我的心事。
“你想演国语片﹖”班问:“要不要脱掉鞋子走走沙滩?”他笑得一脸太阳。
我摇摇头。我已经满足,看着他是多么高兴…至少这世界上有人是知足的,有人是懂得廉耻的,有人健康可爱。
我用手掩住脸,深深叹一口气。
“假期到什么地方去?”他问我“有什么大型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