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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室?”
“我又不能做帐,交会计室去。”
“是,银器咖啡壶掉了两个,要重新订货,周小姐最好去看看。”
“是是是。”我说“我一会儿就来。”
“杯子破坏的也很多,干脆买一批,数目也请周小姐去看一看,是三倍还是四倍。”
“先要申请,这是一笔大开销,不容忽视。”我说。
“请周小姐快代我们申请。”小职员说。
大师傅说:“我们的杯子也要换…”
“你少见风使帆!”我瞪他一眼。
我跟那个人上去检查杯子,在士多房我想:现在我应该去逛摩罗街,太阳淡淡的,穿一双球鞋。可以留长发,有大把时间来洗。
我还不是很老,如果再工作下去,很快就老了。很快。
打开瓷器店的样板,挑了两只样子,算了价钱,把样传阅各人,跟上次一样,谁都不表示意见。去老板那里申请,老板批准,叫我关注那些人,洗杯子当心。下订单,交给采购组,楼上楼下跑了五次,丝袜照例又勾破了,一日一双,十块八双。
喝一杯咖啡,没有吃中饭,下午时分有点倦,伏在桌上一会儿,老板嘀咕,说他的伙计晚上都在做贼,累得爬不起来,不去睬他。
下午,厨房跟顾客吵了起来,顾客说:“等了三十分钟,等来的食物货不对板。”要见经理。
不肯下去,老板哀求再三,于是允承。顾客是一个年轻洋人,刚到贵境,口带利物浦音,以正宗的牛津音问他:“有什么事?”代厨房出一口气,信口雌黄的客人很多。禁止领班说:“我就是经理。”
酒店大堂中的打手也可以说“我就是经理了。”
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女秘书,老板喜欢把所有重要的事务揽在一身,杂差漏下来给我。
我也可以幼稚的说:“请经理出来!”当不必再做伙计打工的时候。
我会觉得很高兴。幼稚往往是快乐的。
放工放得早。
门口放一束花,百合花。
大束大束的鲜花有种罕有的魅力。
美丽的鲜花。
我怜惜地捧着花进屋子,把花插在瓶子里。
我开始抹灰尘。熨衣服,钟点女工把我们忘了,三天不来。
把咋日的烟灰缸消除,杯碟洗掉,女佣做的工夫并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屋子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干净过。
或者不久就要搬离这里,很快很快,我会拥有一层房子,一层可以装修得十全十美的房子,有朋友来坐,喝咖啡,吃我亲手做的蛋糕。
朋友走了,他会来,他如果不来,他的鲜花也会来,永远充实,做情妇连心也不必担一下子。
我坐在地下吃多士。
电话铃响了,我转过头去,多么愉快的铃声,有情感的铃声,是他,他来约我看电影或是吃饭,像多年之前,他又再进入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