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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第一次觉得事情奇怪时只有三岁。
“爸妈、哥哥与我到海滩散步,我找到一只大海星,妈妈同我说:‘小英,看完了把它放回海滩,它家人等它回家呢。’
“我看到冰淇淋小贩,我走近。
“有一家人已经在那里,他们也有一个小女孩,那小孩对我说‘你好吗’,我知dao她表示善意,我朝他们笑。
“小女孩过来拉我的手。
“妈妈这时叫:‘小英,别走远。’
“我转过tou去,‘妈妈,妈妈。’
“不料那家人大大惊异,他们看向我妈妈,又看看我:‘那是你妈妈?’
“忽然,他们像是自觉失言,尴尬地走开。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看到我妈妈,有那样的反应?
“妈妈叫林茜安德信,雪白的肌肤,碧蓝双yan,金发,在电视台工作。
“她在沙拉罗lun斯女子大学毕业,读新闻及政治系,家族在一百年前自爱尔兰移民到多lun多。
“外公姓奥都,经营小小咖啡店,渐渐扩充成为一间著名餐馆,叫zuo‘爱尔兰yan睛’,客似云来,许多明星艺人政客都是常客。
“外公对我与哥哥十分钟爱。”
小英问哥哥小扬:“怎么样,开tou还过得去吗?”
小扬笑笑:“若你还在十一班,我会给你甲。”
“真气馁。”
“你还jin记着小学老信居臣太太所说:文章开tou需有特殊xi引力,叫读者追着看?”
小英点tou。
“那真是过时的写作方式。”
英不服气“双城记第一句是‘这是最好时刻,这是最坏时刻’,异乡人第一句是‘母亲今日辞世,或者是昨日’,都采取这zhong写法。”
“他们是一级作家。”
英笑了。
“别理我,别听我,zuo一个写作人,第一步路就是寂寞的,别guan别人说什么。”
“扬,你第一次觉得事情奇怪是什么时候?”
“三岁。”
“同我一样。”
“我不比你笨啊。”他笑。
“你从来没与我讲起是怎么一回事。”
“三岁,上学前幼儿班…”
“是,一切烦恼从那时开始,一与人接chu2,就会有moca。”
“一个白人男孩骂我:‘那是你妈妈?你倒想,你倒想有一个雪白妈妈!’”
小英恻然,jinjin抱住扮哥手臂。
“我的pi肤比你更shense,我受到歧视,比你更多。”
“三岁到六岁是最难受的几年。”
“是,一过八九岁,孩子们也学会虚伪,知dao当面奚落看低人家是自贬shen价行为,所以都把真实gan受掩饰得很好。”
小英微笑“我在那时开始,在公众场所,不再大声叫妈妈。”
“我也是。”
“狡猾的小兄妹。”
“后来就觉得爸妈真伟大。”
小扬取饼钥匙“不与你说了,我有约会。”
“玩得高兴点,早些回家,莫喝酒,小心驾车。”
“你比妈妈啰嗦。”
妈妈chu差到英国去了,zuo一个特辑,访问英国一般市民,看他们对英政府刻意亲mei作风的意见。
林茜安德信在行内已是皇后级人wu。
英到国家电视台参观过,由衷崇敬母亲,只见一大班工作人员跟在她shen边打理服装化妆,她一边看新闻稿一边坐下,最后助手喊:“三、二、林茜”妈妈抬起tou来,艳光四she1,yan睛如蓝宝石般湛chu晶光,微带笑容,读chu当日tou条。
比起妈妈,小英自觉又黄又瘦,真不像妈妈的女儿。
妈妈不是生母。
她与哥哥是安德信家ting的领养儿。
这解释了一般人看到黄pi肤小孩唤白人妈妈时的讶异神情。
妈妈生活圈子里全是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拥有异常的智慧涵养,也拥有平常人不一样的机心,shen沉yin暗。
他们对不相干的事才不会轻易表示意见,看到安德信兄妹,一直亲切招呼问候。
普通人就比较率直。
嘴ba不说,眉mao也扬起,打着一个大大问号。
有些会喃喃自语:“伟大,真伟大。”
英幼时统共不知dao特别,她一心以为白妈妈生黄女儿,或是白爸爸养黑小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就像一窝兔子,有白有黄有斑点,林林总总颜se,却仍是一家人。
到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