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剪纸公仔

玩过这zhong剪贴游戏吗？把穿着内衣的纸版公仔剪下来，然后再剪下pei衬的衣服、饰wu和手袋，继而并合在纸版公仔shen上。

你小时候总会玩过吧？当妈妈姐姐有漂亮衣服穿而你没有，就只好寄情在纸版衣服之上。

瑶瑶今年十六岁了，依然shen爱这玩意，但她不在家里玩，她在医院里玩。

在她的病床旁有一个小爸柜，内里有一个木盒，瑶瑶的十多个纸版模特儿和百多tao剪贴服装全被保guan在内。

在医院的日子很除了听discman看小说外，就是玩剪贴公仔。

早上替公仔穿行政tao装，让她上班去。黄昏替她换mao衣和501niu仔ku，她要和男朋友拍拖。周末晚上给她穿晚装，烛光晚餐正等着她。当然在yang光普照时，她会穿泳衣chu海。

就这样剪剪贴贴，一天换一天。

瑶瑶的主诊医生是林唤生，刚到三十岁，但外形远比起初年龄年轻，瑶瑶看过他穿便装的样子，像个大专生。

他是血癌病人的主诊医生。血癌，是小说和电影女主角最常患的绝症。而瑶瑶，也是shen患此病。

在十三岁初次发病，到现在步入后期，前后已被折磨了三年，瑶瑶下意识知dao，大概今次好不了。

接受了现实，便不会呼天抢地。

在自己看得开的同时，伤心的是shen边人。

妈妈每天来一趟，温柔呵护，qiang颜huan笑又一天。学校中的三、两好友时而来坐一坐，给瑶瑶带来郭富城的签名，其中的Peggy并说：“我姐姐认识郭富城的保姆，你想不想郭富城来探你？”

瑶瑶摇tou，她临死前想见的人不会是郭富城。

其实Peggy她们都知dao，瑶瑶暗恋F。5那个前任素描学会会长MonteChan，瑶瑶想见的是他。

暗恋Monte的日子最初在瑶瑶读F。3，十五岁时，断断续续也有年多。瑶瑶参加素描班引他注意，瑶瑶在小息时候向他所在的课室凝望。曾经她以为，这是她的浪漫初恋，曾经她以为，她有机会发展这段恋爱。

但他没注意她，而她后来也病发了。

瑶瑶显得很没所谓，但她的好友却为她心痛。

于是她们告诉Monte瑶瑶的病史和她喜huan他的事，因此Monte每星期也到医院探她一次，已维持五个星期了。

今天是星期五，林唤生检查他的女病人，他对她说：“今天气se很好，男朋友来看你了？”

瑶瑶轻轻地笑，耸耸肩，望着她的医生。

林唤生打量她手中的纸公仔，说：“今天替她穿什么。”

“运动装，她要打网球。”瑶瑶说。

林唤生想了想，从瑶瑶的木盒拣chu一条吊带裙，告诉她：“之后她穿这条裙子，要去shopping。”

瑶瑶拿着那吊带裙子的剪纸，说：“这是我最喜huan的一件。”

林唤生笑：“我知呀，你初初进来的时候也是穿类似的吊带裙。”

瑶瑶莞尔，她gen本记不起了，她甚至不知dao林唤生说的是三年前她首次入院的衣着，抑或是最近一次。

但林唤生的确记得很清楚，那高桃标准的shen段上是一件短短吊带裙。他唏嘘，才不过两个月，瑶瑶起码瘦了二十磅。她甚至甩光了tou发。见朋友的时候她dai假发，不见人的时候她dai帽子。她很为自己那不试曝制的外表gan到尴尬，但林唤生倒不觉碍yan。不是因为他习惯癌症病人，而是，瑶瑶在他yan中依然mei丽如昔。其实他今天心情不大好，他知dao这天是MonteChan来看瑶瑶的日子。

林唤生一转shen，Monte就来了，把书本捧在手中。

林唤生离开。

瑶瑶与Monte相视而笑，瑶瑶真的很喜huan看到他。

他这类型的男孩子最得她huan心：沉郁、有艺术家的味dao，长相清秀俊逸。

他俩也很能沟通，瑶瑶喜huan一切视觉mei观的东西，她爱好时装设计和摄影艺术，Monte对这些也擅长，每每有闲钱也会买给她一、两本时装杂志。他对她很好。很合衬的一对，只是他俩知dao，没可能发展。就在离去前，Monte对瑶瑶说：“不能再来看你了，要应付会考。”

瑶瑶失望地垂下yan来，轻轻吐chu：“会考后呢？”

“嗯。”Monte答应。

“但要等两个月。”瑶瑶低声说。她在心里想，难dao他不会挂念她的吗？这两个月内见一、两次也可以嘛。

瑶瑶心中苦涩，未几Monte就走了，刚巧是黄昏，金黄se的yang光从窗外刺进来，liu离在瑶瑶病床四周，骤yan望去，混在黄金微尘中的角落是她，更显孤寂。

她抿着嘴，又从木盒中掏chu剪纸公仔和纸衣服，漫无目的地替公仔并上一tao又一tao前裙，手在繁忙地活动，一双yan睛，却落下泪来。

本来可以好好地成为恋人，本来可以令他好好爱上她，为什么病发来得那么早！这一生人唯一可能的相爱经验也就这样失去了。瑶瑶不忿。她在没有得到之前已经失去。

究竟这十六年的生存目的是什么？

在五、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