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演奏厅就在面前了，她忽然停步，好想转tou问清楚他。

好吧，一二三，转tou。

却已再看不见那个背影。

有点失望。然而，如果他仍然在，要问的话，也不知问甚么才好。

垂yan望着的荷兰石板地，忽然浪漫起来。她伸脚ca了ca地板，挂上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她料不到，她仍然保留了一zhong名为“舍不得”的情绪。还以为，甚么也典当走了，原来又并不。

那么，她究竟以甚么jiao换了一生的成就？

抬起yan来，仰望清shuang的蓝天，真有zhong理解不到的玄妙。

孙卓转shen走回演奏的场地。她有所不知的是，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被摄入了别人的镜tou内，躲在不远chu1埋伏的，有金tou发的记者，他们一行三人，注意了孙卓许久，跟她跑过一个又一个国家，为求拍摄到ju价值的独家照片。

一直没有绯闻的孙卓，今回真是被正正捉住了。三名记者忍不住拥抱huan呼。孙卓刚才与那名仪表不凡的男士喝咖啡、在大街上闲逛的jiaomei神态一一收在镜tou下，一篇“女神音乐家初堕恋爱中”的文章，定必能卖上绝ding好价钱。

跋快把照片冲晒chu来，却惊奇地看见，孙卓在所有照片中都是孤独一人。孤独一人在吃朱古力饼，孤独一人在微笑，孤独一人闪chu晶亮的huan欣yan神，孤独一人在自鸣琴前手舞足蹈。

那个男人来过了，伴孙卓渡过愉快的午后，却不留低任何痕迹。

能容许把影像收在rouyan中，却不容许面容落在任何凭据之上。

三名记者无论如何再也笑不chu。是他们撞邪，抑或是女神音乐家与邪异为伴？

如是者，日子跟着看不见的轨迹走动，当铺的客人接连不绝，老板对孙卓继续爱护有加，而阿jing1，很少笑，不再热忱工作，亦没有大吃大喝的意yu。

餐枱上，只有恰如其份的煎dan、多土、咖啡。

老板放下手中报纸，他问:“这半年来的早餐好单调，令我怀念起从前的日子。”

阿jing1说:“怀念？你一百都不大吃东西。”

老板告诉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阿jing1不想回答，只是问:“孙卓也二十二岁罢！她chu现了也八年。”

老板说:“刚满二十二岁，我早前才与她庆祝了生日。”

阿jing1说:“她已得到全世界的爱了，万人景仰。”

老板说:“她应得的。”

阿jing1无jing1打辨，她想问，如果孙卓应得到成就，那么她为何不会有牺牲？

最后，她决定要重组念tou，这样问:“你对她那么好，这与得着爱情无异。”

老板只是平静地回答:“她不会有爱情，她自动弃权。”

阿jing1不忿气:“你优待她。”

老板亦不甘示弱:“我有权与任何人jiao朋友。”

“假公济私。”她说。

老板很不满，却没有再回驳的意思，他站起来，走回自己的行gong。

心情不好，他拿起琴来，架上肩，便奏了一曲，今次他奏了韦华第vivaldi的（四李）中的chun天，孙卓在她的最新音乐专辑中，选奏了四李四节乐曲。老板单单只奏一个季节，心情也能渐渐乎伏下来，脑里倒是想着，如果只凭人类极限，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有孙卓的水准，真正的chu神入化。

阿jing1听见音乐声。她已不肯定，她还可以支撑到何年何月。

由孙卓一chu现的那天开始，她便陷入了一个彷徨的状态，然后是那名无翅膀天使的chu现，令自以se列回来后的阿jing1跌进了一个抑郁中。

再不能肆意吃喝，也没能量挂上任何一个由衷的笑脸，她能zuo的，只是徘徊在困周中，来来回回走着，不chu声，liu满一脸的泪，然后又是再次的不chu声与泪liu披脸。

已经gan受不到快乐了，有得吃有得穿有钱可用，有喜huan的人在yan前，然而一点也不快乐。

有一天，她看到一本书，那是一本教人自杀的书，内有百多zhong死亡的方法，由最寻常的吊颈tiao楼，以至放逐野外被狮子老虎咬死都有。阿jing1知dao，没有一zhong她会合用。

想死哩！没有乐趣的日子，每一天也是捱。阿jing1仍然有一个习惯，她会走到一个异地散心，已经不为了吃，也不为了购wu，而是为了找一个人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