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急虽快,仍然带着特有的安静,特有的从容。
青山原不老,遇雪白头。
大雪漫恒山,须臾,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分辨不出天地的界限。
空寂中,偶尔,可以闻到一两声寒鸦的啼鸣。
越积越厚的雪层拖住了衣摆,飞旋的冰屑迷上羽睫,脚下深一步,浅一步,双腿机械地重复着费力地抬起又放下的动作,逆着风雪,萧蝶楼与花非离步步小心。
爬上一段通天路,雪渐小,虽如此,来时的脚印早就被飞雪所掩,旁边便是不见底的山涧,隐约可见,无数奇峰林立,乱石穿空而起。
如此情势,如此境况下,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继续前行一途。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吸人的空气很凉,如冷凝一般,连带着冻结了整个肺部。脚下步子一顿,萧蝶楼开始不停地咳嗽,咳到震了心肺再次呕出血来。
待剧烈的咳嗽平息下来,拭去嘴角残留的血丝,萧蝶楼握住花非离忙着帮他顺气的手,摇了摇头“没事了。”
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吗?
被握住的手感到的是如雪一般的温度,花非离的心早已降到了冰点。自从看到他呕血的那一刻起,郁闷的心结一直没有打开,揪得她的心阵阵泛痛。
就势扫开头顶石壁上的浮雪,清晰地显出斑驳的“黄泉”二字。透过飞雪,萧蝶楼抬眼看向仿若近在咫尺连接两峰的悬空铁桥,浅笑回眸“非离,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那四句歌诀吗?”
侧了侧身子,挡去大半的风雪,花非离想也没想,张口便道:“欲问水龙何处吟,奈何居中奈何寻。奈何却是难相见,黄泉路上觅踪音…可否是这四句?”
点了点头,抚过石壁上的字迹“黄泉路上觅踪音…”萧蝶楼收回冻僵的手,声不可闻地喃喃自语“此处便是黄泉路吧…”
走上黄泉路,回头尚可以。
饼?奈何桥,一切成定局。
几经辨认,苍劲的“黄泉”二字旁,还刻着带有警告之意的两行小字。语意平和之中,隐隐透出肃杀之气。
即使如此,仍然是…非过不可!
一步、两步…十步…一百步…两百步…
花非离扶着萧蝶楼步步艰难,离名曰“奈何”的悬空铁桥越来越近。
“欲过奈何桥,先喝孟婆汤。”透过雪幕,有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仿若自幽冥深处传来。
运足目力,萧蝶楼与花非离二人,这才勉强看清蓦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身形矮小的白发老妇人。她立于桥头,神色木然,双手平稳地托着一木制托盘,托盘上,赫然有两只正冒着热气的白瓷碗。
这是一副很奇异的画面。奇异就奇异在…即使风再狂,雪再大,老妇人依然不为所动,站得安稳,冒着热气的自瓷碗里依然冒着热气,木制的托盘上始终不见一片雪。
这些都足以证明…
眼前的老妇人,是一名武功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
她,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欲过奈何桥,先喝孟婆汤,”用平板无情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老妇人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把萧蝶楼护在身后的花非离。
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寒冷冰雪的肆虐下冻得有些僵硬,花非离艰涩地开口道:“这位老前辈请了…”
“欲过奈何桥,先喝孟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