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妹妹,可怜她忍受着这长时间的颠簸劳苦,还得自个儿想象些美好的景况聊以自娱…唉!
本来打好的主意是要让他好生忙一忙,但就此刻看来,根本是他已让自己好生累一累了!聪明一点的话,她该向他“勒索”些银两自己快活去才是真,但心里那层自尊心却又在作怪;既然累都累了,现在就非得要让他忙过一回才算数,才能平她心头这股劳顿奔波的窝囊气。
昊霆的马已驰了一晌午,如今日头已微微偏斜,淡金色的阳光洒落在路旁掩过膝头的长草上,将茵茵浓绿也染上一层薄金。一个转弯,霍地出现一波碧水,同样也闪出金色的粼粼波光,恍若一片泼开的金色海洋。
哇…暂抛心头的怨气,若兰瞠大了一双晶亮的眸子,让这景色吸引得眼也舍不得轻眨一下。
他们沿着水旁一路驰着,那水波映出的金色光华也一路追随着,间或有立在岸旁的垂柳掩了大半波光,但那灿然的光彩依然隐约透过枝桠,妆点成满树光芒。
这样耀眼的光彩让若兰忽地晕眩起来,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好美呵…多想这马儿的脚程慢些,让她能多看看这美丽绝妙的景致,而贪看风景的当儿又怕这一线水脉就要消逝。连日赶路下来,她可见识了这匹名唤“子夜”的马儿有多能跑、多爱驰骋,而它的主人又有多努力地满足它…不,根本是一人一马相互满足!
但,这可苦了她这难得骑马的皇格格!
她一向自恃长处无多,就单一个“精神充沛饱满”傲视整座皇宫里的格格、嫔妃们;但怎知这竟是一种可怕的错觉!因为她根本不必驭马,只乖乖坐在马身上就够她一路颠簸得难受,而气煞人的是,在她觉得自己已是气力耗尽、通身软乏之时,昊霆却还没半丝倦容。唉!若让人知晓她此时的惨状,教她将来何以继续昂首视人哪…
忽地“子夜”的速度缓了下来,耳际的风声也不再狂嚣,渐渐转为和顺轻拂,然后,马儿停了。
停了?若兰眨了眨眼,有些狐疑地四下左右瞧过一回,但除了一汪碧波及连绵水岸的长草外,什么也没有。
那,他们做什么停了下来?
她侧抬起头望向昊霆,想寻求答案,但才一仰首就迎上了他的视线。他的目光直直地停在她身上,仿佛十分专注,可又不像是在注视她,这其间似乎还掺杂了一些怪异的气氛…大约像是想从她身上研究些什么。
“怎、怎么了?”若兰不自在、有些结巴地问,好像自己有哪不对劲儿了。虽说停在这美景旁完全是称了她的心意,可她也不希望他突然改变心意,打算将她丢在这无人的美景边旁呀!
“你不会是后悔答应让我跟着你找妹妹,而要将我丢在这儿吧?”其实自从她用一堆歪理磨着他答应带她一块儿找寻他失踪的妹妹、又兼作她的保护者后,他就常常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自己,用一种看来有些像是后悔的神情。“告诉你,大丈夫一言既出可是驷马难追的,你不能反悔!”若兰赶紧又抬出那套耍赖把戏,先发制人地喊,只因之前他的“若有所思”没像现在这般锐利、这般惹人心慌。
昊霆没回话,兀自再将若兰精致五官上的耀人神采细细看过一回,才收回了逼人的目光,跃下马来。
“让“子夜”喝点水休息一下。”他抬起头对着眼神有些惶然的若兰伸出一臂,示意她下马。
其实“子夜”并没一丝疲惫,这一晌午的行程对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从前,他让它一天所行的路程是现在的两到三倍之多…一匹名驹是需要多让它驰骋大地,才能真正满足它欲飞纵山野的想望。所以,让“子夜”休息全然是一个藉口,真正使他停下马来的理由,或许是若兰那纯然的快乐神情打动了他,甚至在他还没真正意识到之前就已缓下了“子夜”的脚步。
她为慑人的景致动容,而他却为她毫不掩饰的快意神采所打动;虽然赶着路途要寻德穗,但心下却不由得想让她多欣赏这份美景。所以当“子夜”停止时,他望了她好一会儿,想找出何以自己会如此失常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