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笔妈淹?”仍是醉茫茫地瞪着画相,她抬起另只手只是猛搓脸,好像在努力回想是否曾见过阔鼻麻脸的女子。
“是的!是的!”冯即安早忍不住叫了起来“老伯,您到底见过没有?”
“俺像像,俺像像…”忽然一拍大腿,她垂着头,侧过脸,花白胡下的嘴憨憨地笑起来。“有地!有这么周宁!在浅村,走约莫十里路,妈淹消娘子!有地!有地!唐璨强调地指指后头朝关外方向的路;那乡音极重的腔、说的是…”
有的,有这么个人,在前村,定约莫十里路,麻脸小娘子,有的!有的!
狄无尘收起卷轴,微微一笑谢过,再没问过身后武豪的意见,驱马撒蹄朝前狂奔而去。
冯即安随后,而武天豪,对着偏头垂目、浑身恶臭老人再度凝望一眼,才纵马驰去…
事情还没有结束,她知道。
那三个大男人不会轻易放弃,她也知道。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没有心情玩这种追逐的戏了。
想起自已在狄家忍耐的那将近五个月,唐璨忿忿想,失控地大步冲进小路旁的林子,把背后的柴薪放下,再将隐在木柴中间的深色包袱用力抖开,快速取出自己的衣服。她几乎是生气地撕开面具,额头上在狄家受伤的伤口仍有血丝渗出,褪下了老礁夫的装束,她换上一直准备着的轻便宽松罩袍,然后把七采石小心收放进垂在身后的包袱里。压在包袱底面的,是-件情厚意重的斗篷。这些日子以来,被她收得珍惜,叠得整齐,有谁知道她对这斗篷主人的心?
把手指快速缩回,那寒风中偶遇的回忆像尘埃漫了整片天,原来再清楚不过的思路却一点也不清楚了。唐璨呆了呆,手指缓缓地在衣襟上频频摩着,一切动作,都有些迟钝了。
你总是…这么不听话吗?
她还记得在马房外,那低低叹息的语气是如何灼晕了她,带点儿无奈,又带点儿让向来冷静的她不知怎么办的宠溺,她还记得那清新如风的男人气息,是如何拂过她的耳畔
对不起,武天豪!攸关我深爱家人的生死大事,我只好不听话了!唐璨捏紧拳头,用力拉上衣袖,没有时间让她做亏欠的梦了;当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地撕扯着她的时候,她根本也顾不得对那男人的一切感情了。
把斗篷拿起来,她的眼睛忽然浮现了点儿伤心。盯着、抚着这曾带着武天豪暖暖体温环抱过她的斗篷,唐璨毅然决然,弯着腰狠狠掘了个坑,掩埋了它…
她本来就不应该作这样的梦想!
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一个她绝对忘不了的仇恨…曲承思!
那个该死男人为了逼她就范,不惜一切代价毁了杨家班,还带走她干爹,甚至更…。唐璨闭上眼睛,不想、不能想,她也不敢想!
赶紧把七采石换了人就离开吧!这一路走来她真的好累好累,跟自己的傲气,跟自己的回忆;甚至最严重的,是跟自己的感情,她对决得好累好累!
“对不起…”她拨散最后一块泥土,新愁旧仇一并涌上心头,唐璨掩着脸,一滴泪落了下来,浇在被她亲手埋的情梦里。
“我只能辜负你了…。”她独白着。
走吧!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唐璨站起身,相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现在丢弃它,总比日后被它伤重莫名来得好过!
就在西效市集,他们三人的确看到了那名跟李茗烟很像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