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红的头越垂越低,在她那个年纪,任何比她大十年的人己是老古董。
她不愿意,对于黎子中权威的语气,她觉得害怕。
她鼓起勇气问:“你,可是要与我结婚?”
黎子中一愣,忽然笑了,像是猜不到这女孩会有此非分之想。
这一切落在苗红眼中,心中更添三分自卑,一分气恼。
“去,回去同你父亲商量。”
苗红低头走回家中。
案亲已喝醉了。
抬起朦胧眼,问女儿有什么话要说。
“你放心我离开家吗?”
案亲反问:“你要嫁给亚都拿?”
“我,我要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
“叫亚都拿父母来说亲,你要知道,回教徒好娶多名妻子。”他呵呵笑。
“不,”苗红说“不是亚都拿…”
“亚都拿本性不错…”
他昏睡过去,酒瓶滚到墙角。
苗红知道没有人会替她作主。
亚都拿父母根本不喜欢华女,亚都拿本身是名穷小子,自己都养不活。
她走到窗前,仰起头,看椰林梢那弯钩似的新月。
看来,她很快将离乡别井了。
命运真奇怪,因为弟弟跑到厂房去偷了一把风扇而改变了她一生道路。
她跑去找亚都拿。
亚都拿坐在河畔吹笛子,她看到他远远站定。
他已闻头家看中了她,要带她远走高飞,他父母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当然,土著与华侨的矛盾己日益白热化,冲突似无可避免,他们要表态,就得疏远华人。
亚都拿知道苗红夤夜找他,是为着来说再会。
她没有走近他,他也没有。
亚都拿把笛子放到嘴边,吹奏起来。
那笛子如人声般呜咽,轻轻诉说他们快乐的时刻,到最后,他向她道别。
两个年轻人均落下泪来。
翌日,她答应黎子中跟他走,不过,他需照顾她父亲及弟弟。
黎子中说:“马华冲突将无可避免,我会安排他们到新加坡去。”
写到这里,如心累到极点,伏倒在桌子上,看着写得密密的稿纸,只觉稀奇,这真是她写的?感觉上如扶乩,有一股意旨力叫她把故事写出来。
马古丽捧着食物饮料进来“小姐,今日天气好极了,你怎么不出去散散步。”
如心走到露台看出去,蔚蓝天空,碧绿海水,假使她有千里目,简直可以看到东京去。
电话铃响“小姐,是许先生。”
许仲智的声音有点担心:“你好吗?”
“没事,谢谢。”
“我在图书馆寻找资料,遍阅太阳报一九六五年至一九七零年本地新闻头条。”
如心讶异“那要好几个小时呢!”
“可是找不到任何有关黎子中的新闻。”
一切都在一座孤岛上发生,当然不为外人所知。
“警局档案中也无苗红失踪记录。”
“许仲智,我在想,是否需要在新马刊登寻人广告。”
那大男孩沉默。
如心问:“你反对?”
“她已失踪近二十年,亲人的创伤大概刚刚痊愈,又去掀动埋葬掉的痛楚,岂非残忍?”
如心不语,没想到他那么为人着想。
“可是我需要得到故事的细节。”
他笑了“你喜欢听故事?我陪你去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