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四娘一脸的犹豫,不知道该下该说。
她这个儿子啊,向来傲然,要是知道这一大叠银票是靳家大小姐送来的贺礼,只怕会气得七窍生烟。
可是能不说吗?那么大的一笔银两,别说儿子向来精明,就是稍稍驽钝之人,也该知道他们家不可能突然拥有这么多的银两。
本来他们东方家也是个殷实的小康户,生活用度若节俭些,倒也是过得去。
可三年前,孩子的爹病了,耗光了家中所有的积银,害得原本勤于书卷,准备应试的敬亭都得去钱庄工作,才能勉强支持家计。
但即使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可孩子的爹还是撒手人寰。
这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道理她懂得,她不是想瞒着儿子收下这笔钱,只是推却不了,也不知道怎么向他开口说明。
唉!不过那靳家的大小姐对敬亭倒也真有心,若非这门户着实相差太远,她倒还真是乐观其成呢。
“娘…”东方敬亭向来孝顺,但对娘亲的支吾其词忍不住沉下了脸色。
这城里能随便出手就这一大把银票的人并不多,他只要稍稍转念一想,就已猜出这些银票的主人是谁。
一股子的烦躁蓦然而生,他瞪着银票的眼神倏地射出了怒气。
察觉儿子的不耐与怒意,李四娘深吸了口气,干脆直言道:“这银票是靳家丫环送来的,说是她家主子要给你当贺礼的。”
“哼,果然是财大气粗呵!有人贺礼一出手就是万两银子的吗?”他眯起了眼,甚至不用数上一数,就能精准的臆测出那叠银票的数目。“娘,你不该收的。”
“我推了,可是那心翠姑娘说了,这是她家主子的意思,她可不敢违逆,所以她钱一送到,就忙不迭的走了。”
啪!东方敬亭一掌重重的拍上了桌案,一股熊熊怒火笔直的往上窜烧。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拿这叠银票来是想施舍他吗?
还是她以为他瞧着了这叠银票,就会忙不迭的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狈一样,赶紧巴过去添她的脚指头,巴望着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吗?
哼!
“儿子啊,那靳姑娘怕也只是一片好心,你别…”望着他铁青的脸色,李四娘忍不住的劝道。
“好心,我看是存心的污辱吧!”
想让他后悔推了靳家的亲事,让他后悔没把握时机为自己许下能荣华富贵、尊宠一生的婚约。
“娘,你不必再说了,这档子事我会处理。”倏忽问,他脸上的怒容褪去,甚至还漾起了一抹幽忽的笑容。
惨了,这次儿子气得可不轻啊!那靳家小姐只怕…
她的寻思未落,东方敬亭已经仰首饮尽了杯中的茶水,然后抓起桌上的银票,像阵风似的旋了出去。
她这个儿子啊,什么都好,就是傲气太重,容不得一丝丝的轻慢,更容不得一点点的闲言闲语。
这般旋了出去,只怕是要去找靳家小姐退还银票吧!
唉,希望那孩子的倔性子可千万别惹出什么事儿才好啊!
暮色将近,天色昏暗,一颗暗红色的圆盘高高的挂在天际。
“我要见你们家小姐。”东方敬亭站得直挺挺的,傲然而立。
即便是一袭布衣,但他却骄傲的宛若王公贵族,大刺剌的朝着门房宣布着自己来此的目的。
“呿,我家小姐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吗?”门房天天守着靳家大门,什么富贵人儿没瞧见过,一见眼前这个一身布衣的穷酸,登时眉眼全往头顶上长去,一点儿也不想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