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忌讳什么?最要紧是活着的时候开心,你说是不是。”
芝子点点头。
“进出医院那么多次,每次都剖腹开胸,吃足苦头,真亏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芝子垂着头回房。
什么都有,除了健康,上帝也许是公平的。
芝子则只有健康,其余什么也没有,她苦笑起来。
那天晚上,芝子睡到一半,警报器忽然响起,她整个人弹跳起来。
连忙飞奔到地库,用力敲门“申元东!申元东!”
厉声呼叫,把管家与佣人都吵醒,纷纷赶到。
大家刚想破门而入,冷冷声音自门内传出来“我还活着,是否警报器缺电?”
避家连忙接过机器看,果然,有液晶字样表示电池即将用罄。
芝子马上涨红了脸。
房里的声音很讽刺地说:“拜托,闹钟女士,镇静一点,大家去睡觉吧。”
避家莫名其妙“闹钟?”
接着,她拍着芝子肩膀安慰她几句。
“明天我回大宅,这里交给你了。”
芝子苦笑。
交给她?这样的责任她恐怕吃不消,况且,住地库里的人又不同她合作。
她疲乏地点点头。
避家对她说:“慢慢来,给多点耐心。”
芝子问:“从前,有无人做过我这个职位?”
避家先笑一笑,接着回答:“有,现在不怕老实同你说,每人做上几个星期便辞工不干。所以我想,也许替你报读一项课程,可以解闷。”
“他生活可以独立,可能不需要我。”
“有人照应到底好些,这是东家的意思。”
“我一直没见过他们。”
避家笑答:“这个时候,他们贤伉俪在斯德哥尔摩接受瑞典国王授勋。”
“他们很少来看申元东?”
避家迟疑一下“各有各忙,东家已尽了能力。”
回到房内,天色已微微发亮,天边露出鱼肚白,中国人叫这做曙光。芝子想,如果能够自己命名的话,曙光是个好名字。
等到太阳下山,那光景叫暮色,又是另外一种味道,住在郊外,才可充分领会,以前的小鲍寓可看不到这些风景。
那一天,芝子遇到第二个打击,作业卷子发下来,她读错了题目,答非所问,只得到一个丙级。
宝课比她想像中艰涩,又天天遭申氏白眼,芝子用手撑着头,怀念做接待员时无忧无虑的生活,大把男同事围住,做事也得心应手。
她嘲笑自己:真没出息,一遇挫折,马上退缩。
芝子深深吸一口气,走进图书馆,重新再做习题,并且参考同学的佳作,忙到下午,功课完成,站起来的时候,有种胜利的感觉。
她交上卷子回家。
那一日,饭菜特别香。
走过地库门口,看到女佣正在清理瓷器碎片。
摔破了什么?谁这样不小心?
芝子脸上有个问号。
女佣看见,嘴巴向地库房门努一努。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是已经交换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