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预期中卫逐离的冷言扼阻,有的只是一声轻叹,从断情剑柄上的玉棒逸出…
这是什么状况?
全村无一房舍得自熊熊烈焰之手脱逃屋顶坍陷,梁柱倾把;而人,有的被木石压落在下、有的身上有好几道兵器划着的伤痕、有的被火烧得面目全非…怎么可能,两、三个时辰前这里还是与平素无异,而现在居然是眼前如同炼狱的景象,这…怎么可能呢?
眸中不断涌出泪水,湿了擦、擦了又湿,仿佛没有流尽的时候。急急循路找到阿吾兰齐的家,那个她待了好些日子的地方,同样…没有悻免。
“大…大婶儿…大婶儿…”困难地喊着,喉头好像有什么被束着,在火舌吐收的嘶嘶声中,她的呼喊显得格外低哑艰涩。
大婶儿和阿吾兰齐也遭遇不幸了吗?想起当时大婶儿半疑半惧回首瞧她的眼神,薛映棠不禁悲从中来。
“快…快…快走…”
破碎虚弱的声音从瓦砾堆下传出,仿若黑暗中突现的一丝星芒,紧掐的耳筋立即感受到了,她连忙用手挖翻。
“别…别挖了,你快走…快走!”
“大婶儿,你莫慌,我救你出来!”她知道,说话的是大婶儿!是大婶儿!于是她拼了命地加快手上的动作,顾不得指掌的疼痛,终于在零乱的现场找着一道狭缝,大婶儿应该是在这下面,她随即整个身子都依了过去。
“棠姑娘,别挖了,这里…就快塌了。”
“不!不!我一定会救你的。”手边的动作仍旧没有减缓。
“有…人…有人要杀你,你快走,你快…快走…”言止语毕,大婶儿残余的力气也几用殆尽。
“我不会放弃的!”薛映棠死命地摇头,不愿就此一走了之,仍是奋力用双手和断木残垣抗争,大婶儿却再也没有出声了。
再次见到的大婶儿,头发散乱在血污的脸上,双眼合闲,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已然没有生息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着。没多久前才道别的人,如今却死在她的面前,难道真的是灾星?
“快走吧,你留下来也于事无补。”是卫逐离。
“不!我要留下来,好歹也要安葬这些死者的遗体。”
“以你一介弱质女子,能做多少?”
“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现在不是固执的时候。”怒气迸生,使得他的语气愈发冰冷。“你要想想这些人命是为何牺牲?别负了他们。”
“是我,是我,都是我!所以,我不能就这样抛下他们,自己一个人逃命去。这样我会一辈子不安的。”悲涕如雨落,她忍不住自责。
“没错!他们都是为你而丧命。所以,你更不能死,无论如何不能死!”卫逐离坚若磐石地说。“即使必须一辈子内疚,你也不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无法瞑目,枉叹含冤。”
他的话如急雷掣电,让她猛然一震,僵立当场。
许久,薛映棠终于颤巍巍地站起来,迫着自己挺直了背脊,胡乱用衣袖抹干颊上残留的水渍,低抑却坚强地说:“你说得对!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焰火已弱,天色也逐渐转浓,这一吹,离开伤痛的脚步不能跟枪,即使眼前是黑夜,她也必须坚定走下去,直到晨光荣靡!
离开烧毁的村庄后,薛映棠往东的方向走,寻了个破庙暂且栖身度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