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碗，伸袖往嘴边一抹，齐磊缓缓吐了长气：“呼…真舒服！练功完最痛快的，就是可以这样下大碗。”

“以前不断拜师学艺，是因为觉得学武功有趣。新鲜，于是越贪越多。遇到厉害的人，总想过过招。就像那个人吧，手一次，就让我念念不忘了四年；但这回再度对战之后，我发觉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了…”练如滟静静睇着他，隐约觉得此刻的齐磊…很不一样，整个人仿佛镀了层亮的光芒，如此耀，又如此踏实。

“那…也是因为师父啊！”清眸了湛笑：“从前，只有武功两个字，我放在心上，现在可就不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师父，要想的事儿当然比从前多了。”

心窝蒸的气，来到边成了凉悠悠的叹息：“唉…怕是应了你的话，真舍不得了！”

“不是我看得，是你向来藏不住，谁见了你练功的样，大概都能明白。”

稍顿了顿，齐磊了更一步的解释：“我不能永远都在等着看更多绝学、碰更多手，这些一定越来越少，毕竟，我也还算长嘛，功夫当然是越练越好！”说到这儿，他微昂起下，朗朗笑了。

这、这话尴尬呐：“师父要对我有信心嘛！”

如滟勉笑笑。“可能真有些倦了。”

“什么样？”

“不不不，应该说，是你那徒儿越越聪明了！”话，他接得可顺着咧：“以前会担忧，是我不够了解师父。可现在我很明白了，不师父是严厉、是温和，心里对我总是百般好，不会无缘无故舍下我。若有理由，肯定就是要我另寻明。因为…嘿嘿，师父比谁都清楚我嗜武成痴的！”

“舍不得的，师父舍不得赶我走的。”齐磊轻轻扣握她的手：“我惟一怕的，只有‘另寻明’这一项。”

练如滟笑着轻轻摇：“瞧你，汗都快里了，也不晓得揩揩。”顺手拧条巾递给他，边：“这几天，你心情好的，嗯？”

“当然有啊！”瞳湛大，他答得铿锵：“那意思就是：我想清楚了，以后，绝不会再拜其他人师父，如此一来，师父就不能用‘另寻明’这个理由赶我走啦！”

“唔…想法，是不错。”练如滟朝他笑睨了：“就不知你的气和志气哪个大些。”

“慢儿喝，又没人跟你抢！”

“你想得不少，但是，跟我赶不赶你走有关系么？”

练如滟没作正面回应，迳自问了：“以后呢？你说不能像从前一样，那么，可有想过应该怎么样？”

“我知，只是你现在会想的事儿，比从前多了。”

“既然不找新师父、新对手，就在自个儿上寻乐趣喽！”答得从容，他是真想清楚了：“我学了剑，又学了拳掌，这两边虽各有理，但或许会有可以相互借用的地方。我想试试，搞不好能创几不一样的剑法、掌法、拳法！”

瞧他认真的模样，着实教练如滟肚里好笑、心里动──唉！这齐磊呀，对她的顾念总是用如此直率的方式表现，让她连质疑、困惑的些微可能都没有…或许是这样吧，所以从与他定约、相战到受了掌，她也从未兴过犹豫。

她上将手回：“你没听过寒料峭么？这时节本来就还没和，手凉了儿，应该正常吧！”笑瞅向他，练如滟轻轻摇：“你别瞎心了，待我神养得饱，气就会跟着好。”

“看来，我这师父是越越没威严了！”

“舍不得？那就别舍了！”忽地，有个温煦嗓音自室外，槛来的，正是东方曜

怎么会跟她扯上关系？这下，练如滟的兴味儿益发了：“好，你尽管说，我来掂掂。”

膛一，齐磊昂然：“我本来就是个大人！”

“那么，师父快快休息去，小徒不扰你了。”

“嘿嘿…师父瞧得真清楚呀！”俊容溜了抹笑，意气飞扬，齐磊接着说：“那夜，跟手这么一比划，确实很畅快，更让我想通了一件事。”

“真的么？”齐磊轻轻捉下她的手，又是一诧：“师父，你的手…你的手觉好冷。”

“咕噜噜噜…咕噜噜噜…”

她的视线，探他的眸，勾系成了凝盼。这回她是端了表情，缓缓烙言：“齐磊，你长大了。”

“生龙活虎的样呀！”明眸眄，笑意满盈：“你只要心里没烦恼，练起功来都是又使劲、又卖力！而且乐在其中。”

瞧他说得眉飞舞，好像和她在一块儿真是最重要的。练如滟笑叹了气，忍不住言调侃：“真要你走，万个理由都造得，当师父的人，是我。”

他拭了拭脸，应了话：“是啊，师父看来啦？”

“哦？”他飞快地眨了眨：“跟师父说了之后，师父可就再没赶我走的理由喽！”

情有万千貌，说浅，单看一字，是“心”；多少，独问一项，是“值得”──她见着了齐磊的“心”同时在他上…找到了“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