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的诡邪眸梭巡着房内的一切，惊瞥那一把他为她打造的鸳鸯筝，是他来不及收起仍放在几上的。

“就让为夫的为你再弹一曲初闻时的霸王别姬。”

乐扬俯下，轻轻地环住她冰冷似已无气息的，不断动着，即使咬住牙，依然不住幽眸中的濡，泪终究无声地落在她清丽的脸庞上，无息地浸她的衣襟。是悔恨、是懊恼，是说不的折磨与煎熬，更是诉不尽的耗竭与疲乏。

的模样，有不舍；若躺在那儿的人正是他的媳妇儿唐诗意的话，这要方大彻大悟的儿情何以堪？

他不觉有些失笑…望着手中的筝，笑得更是悲悲切切。

天，他到底该怎么，到底要如何才能令他一颗心碎裂的痛楚停歇？

“我是这凤凰山上贞仪观的姑，在观里有一位唐诗意姑娘病危，中直喊着乐扬公的名字，于是我奉师父之命下山寻你…”小姑话尚未说完，乐扬已擒住她的肩。

“诗意…”低沉暗哑的嗓音宛如悲号，萦萦沉沉地弥漫在整个房里，萦萦回回地缭绕不散。

他单手上银片义甲，盘坐在床榻下，将筝放置在他的上，灵巧的指尖抚动，婉转似柳絮满天飞舞，悠扬如浮云擎天飘；突地瞥见她仍苍白的小脸，筝声转为呜呜咽咽、悲带泣，继而嘈嘈切切、噪响不绝，曲不成调、筝弦绪…

遣过大夫一探之后，才知唐诗意的病状起因是缘自于心力瘁，怒火攻心，而且又过度劳累，没有适度的休养，可以算是累极成病；若是她能醒过来，或许还有法可施，但现下的她已病膏肓、葯石罔效。

他不愿意失去，一都不愿意失去她，然而他真的无力救她，沉重的无助压在他的心坎上，几乎令他痛不生，无法自己，却又无计可施。

天，那么，躺在地上的便真不是他的诗意了？他的诗意还在这个世间，还在这个世间里…

人为何总要在失去之后，才会发现自己是多么地不愿意失去？为何总在几乎不能挽回的时候，无意义地一遍又一遍地数落自己的罪状？

大手顺着她瓜脸的廓往她的抚去，像是怕碰坏了她似瓷般的肌肤似的，乐扬仅以指尖轻抚过她的鼻，来到她眉宇之间的小翠钿。

他失神地站起，取来那把他倾注所有思念与挣扎所造的筝，再走回唐诗意的旁，凝视着她依然惨白的小脸，脑海中不断地飞掠过她初闻他弹筝时对他倾心的激赏，甚至不计前嫌地赞不绝，只为了她那一颗文人之心。

乐扬轻轻地执起她冰冷泛白的小手，柔柔地放在大掌间挲，想要令她的手恢复一血，给她一温。再缓缓地将玉指摆于她的边，轻轻地吻着，万般怜。

“你是？”他眉一挑，凝视前陌生的女。

“敢问是乐扬公吗？”

是错差令他上了她，却也是错差令他错怪了她，而现下…更是该死的错差令他几乎要失去她。

懊是要他残忍地给她一刀，让她痛快离开这一片伤心地，还是竭尽所能地拖延着她破碎的生命？

在乐老爷的一声声令下，壮丁们雇来轿，将病重得已弥留状态的唐诗意带回扬音阁，而乐扬则是再三地向在湖畔救了唐诗意的老姑谢，随后便赶回扬音阁。

“诗意，醒醒吧，你既然唤了我的名，定是想同我说些什么，那么，你便得醒来告诉我呀！”混杂着压抑的鼻音，乐扬无限柔情地唤着她的名字，大手将遮住她面容的发丝拨到耳后，不让她乌亮的发丝衬她的惨白。

乐扬才要向前踏去，后却传来一阵轻柔的女音。他猛地回，望见一姑打扮的妙龄女。

“咱们应该是一对可以羡煞旁人的侣，为何任由那么多的错差把咱们俩的缘分给打散？”

听大夫无情地宣布结果，乐扬将一人赶房外，坐在床畔望着一脸无血的唐诗意，刺痛的泪浮现在他幽邃的眸里，情难遏抑地落在唐诗意的粉脸上。

他到底是怎样对待她的？怎会令这一朵正在夏风中绽放丽的绝艳朵在瞬间凋萎？

***

“请带路。”

他不惯于等待，他无法忍受等待的空虚与折磨，更无法忍受自己只能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的怀中断了呼。

“你定要醒来，为夫的一也不想学那俞伯牙摔琴坟谢知音。”她的赞赏令他惊诧，第一次觉到不求回报的赞，令他第一次识知到自己的琴艺似乎果真不凡。

他慢慢地坐起，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也抹去自己的，一双犀利而猖狂的眸不再炯亮，而是如一片死，无神地望着像是沉睡中的唐诗意，像是等待着她最后的一刻到来。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令他现下好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