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带她去买过糖花,没有抱过她,也没有对她笑过。
只有娘,抱著傻呼呼又爱哭的她,哄著把一块烤热热的红薯塞到她手里,那烤红薯的香甜…
陡然间,印象重叠,一个好听的声音伴随著温柔的举动,为她剥去热热的薯皮,一口一口地喂著她…
乐乐心一热,鼻头不由自主地酸楚了起来。
不可能了,永远再也不可能了。
她同他的距离,甚至比这天和地更加遥远呵…“为什么人要长大?”她痴痴地问著白云。
朵朵的白云随著秋风飘然变幻著,方才的糖葫芦变成了一辆马车,无声地随著风儿载走了她的童年岁月。
认真想想,她的童年虽然有不开心的时候,可是至少还不知道什么是忧愁…可是现在呢?她衣食无缺,轻愁反倒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了。
而她的心底、脑海,总是不时地出现那张俊俏含笑的脸庞,那张遥不可及的、天神般不可碰触的脸庞…
她喜欢上太子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认知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口,以致于当她终于发觉这事实,也毫无震惊愕然之情,只是凄凉地绽出了一朵微笑来,暗自想着永远永远别教人瞧去了这抹爱意。
爆女要有宫女的样子,要谨守宫女的本分…
见好就收,她得见好就收。
每每思及奏越那一日的话就像烙痕又狠狠印上一次,可是在四周无人的时候,她总爱回想着那一幕,好教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断了念。
·····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李白·三五七言
奏越连日来总是睡不好,每当他闭上双眸,总会看到那张失魂落魄的苍白小脸蛋。
“该死。”他倏然起身,望着花几旁的晕黄宫灯低咒。
都是这盏灯太亮了,害他怎么也翻来覆去睡不著。
他不愿传唤宫女,干脆自己起身去吹熄了宫纱灯,四周陷入了一片昏暗。
奏越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躺回床上,用厚厚的锦被将自己团团包裹住。
此际天昏地暗的,没有要亮不亮的灯火再打搅,他总能安心入眠了吧?
可是躺在被窝中的奏越才不过静止了不到半盏茶的时光,就又低咒了一声翻身坐起。
这么暗,教他怎么睡得著?
他忿忿地下了床再以火摺子燃亮了灯火,在柔和的光晕底下,他突然再无一丝睡意。
奏越高大的身子直挺挺地站在花几旁,望着窗拢蒙胧的花厅…
在那儿,乐乐晃著小脚丫子坐在高高的躺椅上,皱著小脸又渴望地一口一口吃掉他手上的烤地瓜。
在那儿,乐乐缩在墙角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小脸满是紧张,正在等著四皇弟离开。
四皇弟…
他烦躁地爬梳过浓密的发,披散了的长发潇洒地飞泄在他宽阔的背后,他蓦然想起了乐乐丰厚如缎的青丝…绑著两团小花髻,仰著天真白嫩的小脸蛋,大眼睛挂著两汪晶莹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