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霁媛，隐约听见寝外传来秋和夏兰的低语声，抬手撩开床幔一看，只见门窗上光辉夺目，便起披衣下床。

“公主！”艾刹愕然惊呼。“那是皇上赏赐之！”

“也就是心病罢咧，这心病呀，是无葯可医的…”

五公主霁如嫁以后，她知接下来就要到她嫁了，情窦初开的一颗芳心早已系在艾刹上，寄望有一天皇兄能将她指婚给艾刹。

“那是什么东西？借我瞧瞧行吗？”她看上了佩挂在他腰间的一只。“这是一把由象牙雕刻的鸟铳，纯粹赏玩用的。”艾刹解下，取雕成鸟铳形状的象牙雕捧在手心。

“哗！真是，咱们公主最看雪了，秋，要不要叫公主起赏赏雪？说不定心情会好些。”

“皇阿玛要是向你问起，你就说赔给六公主了，他不会怪罪于你的，我是六公主霁媛，你可要记清楚喽！”

艾刹惊讶地呆住，又见小鲍主翩然回过来，远远地朝他喊着。

鲍主虽然年纪尚稚，却已有了少女的羞涩，不过她仍不明白为何一看见这个武显将军的睛，就会莫名其妙的心慌起来，她的目光局促地从他前游移到了他的腰间，忽然睛一亮。

“噢，你的官还不小嘛，那就算了，我要是在你脸上画，可就该皇阿玛罚我了。”

有趣，用胭脂得画什么好呢？”

这位装少女就是六公主…霁媛。

“公主，站在这儿招风，回可别又嚷疼了，快回去吧！”霁媛后闪了一个老嬷嬷来，拿着披风给她披上，中不冷不地叨念。

“这东西我要了，就当是你赔我那支玉簪吧！”她不由分说，拿着象牙雕鸟铳转便走。

她耸耸肩，将小指上的胭脂随手在艾刹的肩上得乾乾净净。淡淡的胭脂幽香窜了他的鼻尖，他错愕地看了公主一，望着她白里泛红，若凝脂的小脸，心神不禁了一。

霁媛坐在妆龛前对镜理鬓，听到这儿，不禁又勾起了愁思，她拉开妆台上的小屉，取着的象牙雕鸟铳轻轻抚着，怔怔地看着它神。

“知了。”霁媛垂眸低应，纤指扯了披风，转走。艾刹惊讶之余，忘了为臣在见到公主时应该上前请安的规矩，他正踌躇犹豫时，忽然见她止步回眸，幽幽轻瞥他一。

“嗳，下雪了！”

但是她太天真了，以为只要暗示皇兄她的心意，她便能如愿下嫁，却万没想到艾刹的父母早已替他订好了婚事，

是她！艾刹突然从回忆中醒悟过来。

艾刹知他将永远忘不了她回眸投注的那一瞥。

“那支玉簪也是皇阿玛赏给我的东西，现在我就把它赏给你，你也不吃亏了呀！”说完，转蹦蹦地走了。

“好可。”她拿起来把玩了一阵，愈看愈别致，愈看愈喜。

待回过神来，月华门内已没有了霁媛纤柔窈窕的影，只有淡淡的不知名的香依然若有似无地飘动在长长的青石甬间。

三年前见过艾刹以后，每把玩一回这柄象牙雕，就会想起一次艾刹的脸，随着年龄渐长，他大威武、气势不凡的形貌，已经印在她的心里，一日比一日烙得了。

“今年这场雪还真反常，往年都是先下一阵冷雨，接着下细绒似的雪丝儿，随下随化，怎么今年一开就下起蝴蝶雪来了！”

三年前的她还是个苞未放的女娃儿，如今红扑扑的苹果脸瘦削了不少，段成熟袅娜了，活泼充满童真的那双睛变得柔情似，除了她上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息，她整个人蜕变得几乎让他认不来。

为什么？青正盛的公主，中却锁着不肯消散的哀愁？

艾刹一听，浑都僵住了，这个小鲍主竟然准备将他的脸当成画布鬼画！“公主，臣为二品武显将军，又任八旗副都统之职，公主若用这个方法罚臣，臣必会成为同僚属下的笑柄了。”饶是在沙场上生死过的他，也被小鲍主如此孩气重的惩罚吓得惊愕不已。

艾刹彻底傻住，望着六公主翩翩飞去的影，再看一地上通碧绿的两截玉簪，木然得不知该如何反应，有奇怪的觉，彷佛迷路在这座御园里，永远不去了。

小鲍主徐徐地转，天真憨地一笑。

他震住，一瞬间失了神。

“也好哇，公主病了好些日了，真不知是跟谁动了气，这么冷的天被也不盖，衣也不添，像是存心要糟蹋自个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