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除了风chui枝叶发chu的沙沙声响，以及偶尔的鸱枭夜啼，这座阒静的院落仿佛被世人遗弃。

虽然早过了该安歇的时辰，但院子里的人却负手站在秋凉的夜风里，仰tou独对新月如钩。

屋檐下灯笼的微光为他拉chu长长的黯淡shen影，秋风萧疏中长忆佳人，颇有几分凄凉况味。

“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殷振yang心中暗叹，他终究必须与谷冰盈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圆月dong门外，应声转入一个jiao柔的shen影。

或许是想制造我见犹怜的气质，她穿得有点单薄，风一jin，固然衣袂飘飘，shen子却也不免轻颤。

“我以为，你gen本不想见我，不想再与我说话了！”

比冰盈说得哀惋凄楚，任是铁石心chang的人也要为之动容。这楚楚可怜的jiao态曾让他心疼不已，只是现在他已无动于衷。

比冰盈步伐细碎，翩翩来到他shen边站定，他却有意地踱开几步，再度拉开彼此的距离。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不洁，不pei站在你shen边。”

她对殷振yang亦有一定程度的理解，知dao制造他的亏欠gan和罪恶gan，是令他自动让步的不二法门。

如果不是早知dao她曾经毒辣地加害师妹，殷振yang还真会心ruan。只是想到她与师妹素昧平生，而他也已承诺将会解除与师妹的婚约，她却非要将师妹bi1上死路…心念及此，他对谷冰盈竟生不chu半点怜惜之心。

“你zuo过什么，你自己清楚。”

比冰盈终究是他曾经付chugan情的女人，他实在不愿当面指责她，尽管她zuo的错事太离谱，一剑杀了她都属宽柔。

“我不清楚！”殷振yang的冷漠让谷冰盈的声音高了起来。“我不清楚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好冷漠，也不清楚我到底zuo错什么。振yang，就算你心里多了钟姑娘，求你至少对我公平一点。”

殷振yang叹了口气。他的心里确实多了师妹，只是在师妹进驻之前，他的心早已远离她。

他的叹息让谷冰盈误会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引起他的内疚，稍停之后继续dao：“我知dao你再也放不下钟姑娘，她曾为你寻死过一回，我们不能再杀她第二次，但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她的声音微带哽咽。“也许月老的姻缘线将我们三人系在一起，我们终究必须分享一个丈夫…”

一滴珠泪无声无息地hua过腮边，她柔声dao：“我不愿令你为难，如果钟姑娘与我一样心疼你，我们一定可以好好相chu1的。”

比冰盈虽然口tou上大方，心中的一番计较却是shen沉。殷振yang现在心里的人想必只有钟采苹，那么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他把心分一半到她shen上，等钟采苹遇袭shen亡之后，还怕他不全心全意地对待她吗？

殷振yang沉默着，不禁想起当初他上石家退婚的情景。

当日师妹丰神艳照，顾盼间自负傲然，没有半点乞怜示弱，却更令人心疼她的jianqiang；yan前的谷冰盈却是jing1心算计，要让人同情她、可怜她。他不自觉地摇摇tou，她们二人的差异太大，而他无疑是偏向师妹的。

沉思间，谷冰盈已来到他shen边，想要靠进他怀里。殷振yang则再度退开，又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若不派人去长沙散布liu言毁谤师妹的名节，她不会投崖自尽，也许你我也早已成婚…”

比冰盈心tou一凛。他知dao？他什么时候知dao的？因为他知dao了这件事，所以才冷落她的吗？

定了定神，她决定装傻是最好的策略，反正她一推六二五，抵死不认，他也不能ying把帽子扣在她tou上。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殷振yang失望地dao：“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当面这样指责你吗？当初师妹的回信，除了我就只有你看过，也只有你我知dao师妹同意有条件解除婚约，怎么这么好巧不巧，偏在这时传chu毁谤师妹的liu言？”

“我真的不知dao…”

“苓儿派人去长沙调查过了，即使经常进chu石府的人，都不知dao石家还住了一位表小姐。消息来源虽然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不是从石家传chu来的，显然是有外地人存心放话bi1死师妹。”

“这又与我有什么相关？我…”

殷振yang叹dao：“只有你有动机要她死，不是吗？”

“你既认定是我所为，我再多说也是枉然！”

殷振yang一阵苦笑。“是或不是，我们很快就会知dao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殷振yang定定看着她，摇摇toudao：“女人真的是很奇怪，一旦起了杀机，就绝不容对方不死。一次杀不成，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比冰盈shen子微震。她确实派人狙杀钟采苹…突然心里一阵慌luan，qiang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她不再辩解，反而掉tou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殷振yang的脸seyin晴不定，良久才喃喃自语dao：“我真心希望不是你。”

…

夜shen沉。

秋虫唧唧，凉风徐徐，应该是ting好睡的天气，却有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