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仿佛她不是人类的一种,仿佛该被解剖或制成标本似的!
半年前应邀回国,为的是在国外她已享有盛名,他们想让她在国内同样受到瞩目…为的是父亲要她回国,因为她的名气已远超过他!
所以她回来了。
必在这层楼中,出门还必须由伯母陪着…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提琴竟已喧宾夺主,成为她生命中的牢笼,而她沦为阶下囚,日日夜夜为它所奴役着!
她才二十四岁!
学音乐的人到了这种程序只能用“悲哀”来形容。
难道他们听不出来…她的琴声中已没有了生命吗?
难道他们还不清楚,她只是机械式的将每个音符完整地演奏出来而已?
想想她的生活,想想她所过的日子,或许连没生命的机械都比她幸福,至少它们不会思考,当然也就不会有痛楚!
窗外的微风轻轻钻了进来,拂弄着窗帘;她阴郁地转过身,小提琴孤单地躺在床上,光滑的表面映着她痛苦悲哀的眼…
那是母亲的遗物,陪了母亲二十多年,也陪了她十多年;只有在拉琴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点母亲温柔的气息。
记忆中的母亲是个十分快乐的女人,她的琴声总是轻坑邙活泼的,即使早已与父亲离异,她仍每天演奏快乐的乐曲哄她入梦…
暗阿姨曾对她说过,母亲是个十分有才气的沉静奏家,可是她却厌恶任何限制,喜欢当个洒吧里的演奏家而不愿意在大乐团中演奏,她和父亲正因为音乐理念不同而分离。
他们因音乐结合,却也因音乐而分离。
在她的血液中必遗传了父母对音乐的热爱与执著吧!
可是如今,音乐却也成了她最大的牢笼…
要快乐啊!
耳畔响起当年母亲每次安慰她的声音;每当哭泣流泪,母亲总会轻拭她的泪水,微笑着告诉她:要快乐啊!自己都不让自己活得快乐,那还有谁会帮你?
母亲若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会难过的吧?她是如此地不快乐!
叹口气,走到床畔,轻抚着琴,就算她想让自己快乐又怎么办得到?从来未曾想过自己的世界有多么的狭小,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渴望自由的一天!
一直以为音乐是她的全部,现在才明白她毕竟仍是个凡人!
就算走又能走去哪里?
所有的朋友都是乐团中的人?肟台湾这么多年了,昔日的同学早已将她忘了吧?放眼世界之大,竟没有她乐双可以容身之处,这真是个大笑话#縝r>
只有傅阿姨是她最信任的,可是傅阿姨一定会叫她回来的,她对父亲莫名的忠心有时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她有些恼怒地瞪着琴…难道她一定要有所投靠才能呼吸自由的空气吗?二十几的人了!她不相信她一个人在外面会活不下去…
岑克琦!
脑海中猛然蹿出了这个名字,对了!可以去找克琦!
和克琦是国中同学,她只念到国二便离开了台湾;可是和克琦的通讯却一直到她在国外念高二才停止。当年她要走之时,克琦是唯一到机场送她,而且真正舍不得她走的人!
现在克琦怎么样了?当年一直想当保姆的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她还记得她吗?
人总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当年的友谊在经过这么多年之后是否早已变质?
她轻索着,却不由自主地动手收拾起简单的衣物来;这总是一线希望,就算克琦早已不是当年她所认识的女孩又何妨?她仍可以跳上最快的那班车,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住下来!
心意已决,衣服也已收拾好,提起行李及小提琴,找出岑克琦当年留给她的地址,毫不犹豫地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