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若鸿!”她又拉过画儿来,急急的解释:“这是画儿,是你的女儿!你从来没见过面的女儿!你离家的时候,我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画儿是腊月初二生的,已经十岁了。乡下太苦了,她长得不够高,一直瘦瘦小小的!她的名字,画儿,是爷爷取的,她爷爷说的,你自小爱画画,离开家也是为了画画,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画儿,我…我好对不起你,没给你生个儿子…可画儿自小就乖,好懂事的…这些年你不在家,我还亏得有个画儿…”翠屏一说就没停,若鸿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被画儿吸引了,画儿那么热烈的眼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若鸿看。瘦瘦的小脸蛋上,那对眼睛显得特别的大,漆黑晶亮,里面逐渐被泪水所涨满。
“画儿…”若鸿喃喃自语的说,精神恍惚。“我有个女儿?画儿?画儿?”翠屏把画儿推上前去。“画儿!快叫爹呀!”画儿眼泪水滴滴答答滚落,双手一张,飞奔上前,嘴里拉长了声音,充满感情的大喊:“爹…”若鸿太震动了,张开手臂,一把就紧紧的拥住了画儿。画儿仆伏在他怀中,抽抽噎噎的说了句:“爹!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呀!”
案女紧紧相拥,都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芊芊看着这一幕,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在巨大的悲痛和震惊之中,还抱着一线希望,这是个错误!不到黄河心不死,她要听若鸿亲口说出来!
“若鸿,”她重重的喊:“你告诉我,你必须亲口告诉我!她们是谁?你说呀!你说呀!”
翠屏惊吓的看了一眼芊芊,似乎此时才发现芊芊的存在。画儿怯怯的紧缩在若鸿怀中。若鸿苦恼的抬起头来,在满怀激动中,已无力再顾及芊芊的感觉。
“芊芊,没办法再瞒你了,翠屏她…她是我家里给我娶的媳妇儿,那年我才只有十五岁…乡下地方流行早婚,所以,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和翠屏拜了堂…”
芊芊睁大了眼睛,拼命吸着气。半晌,才悲愤交加,痛不欲生的大吼了出来:“梅若鸿!原来你是这样的人,我总算认清你了!你停妻再娶,到处留情,到今天已经是‘儿女成双’了!梅若鸿!你置我于何地?”喊完,她掉转身子,就飞奔着跑出房门,跑过院子,跑出了篱笆院…狂奔而去。
“芊芊!芊芊!”若鸿推开画儿,拔脚就追:“芊芊!你等等!你听我说…”翠屏看着这一切,小小声的说了句:“这是你的新媳妇…糟糕,我气走你的新媳妇了!”说完,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就摇摇欲坠。“爹!爹!”画儿大叫着:“娘不好了!娘晕过去了!你快来呀…”若鸿大惊,又跑了回来,翠屏已晕厥倒地。画儿仆在她身边,着急的摇着喊着。若鸿扑奔上前,狼狈的抱起翠屏,感觉到她身轻如燕,心中不禁紧紧一抽。把她放在床上,他心乱如麻,头昏脑胀。只见翠屏气若游丝,面白如纸。他更是惊慌失措,觉得自己的世界,已整个大乱。乱得天翻地覆,不可收拾。此时此刻,实在是没办法去追芊芊了。
若鸿正在惊怔中,画儿已经急急忙忙的解开了自己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瓶葯水来,又拿出自备的小匙,就走到床边,对若鸿说:“爹,你不要着急,娘就是这样子,常常走着走着就晕倒了,我们一路都配了葯,熬成葯水随身带着!来,你扶住她的头,我来喂她吃葯!”若鸿慌忙扶起翠屏的头,画儿纯熟的喂着葯,不曾让一滴葯溢出。喂完了,让翠屏躺下,画儿说:“我看到水缸里有水,我可以舀盆水给娘洗脸吗?”
“当然,你可以!可以!”
画儿去舀水,舀着舀着,发出一声惊呼:“爹!你有白米!好多白米!”接着,她一抬头,发现架子上有一碗鸡蛋,这一惊更非同小可。“爹!你这儿还有鸡蛋!”她舀了水过来,纯熟的用一条冷毛巾,敷在翠屏的额上,就用闪亮的眸子,渴望的看着若鸿说:“我等下可不可以煮一锅白米饭给娘吃?我们有好久没吃过白米饭了!还有那些鸡蛋…”她大大喘口气:“可不可以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