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筠，你知你母亲怎么会疯？怎么会死的吗？”姨妈牵著我的手，忿忿不平的问。

他的看了我一。我把香烟盒递过去，他望着烟盒，并不拿烟，只幽幽的说：“你冷吗？你的手在发抖。”

姨妈的话说准了，妈

我叫小下女关好大门，领先向客厅走。他耸耸肩，无可无不可的跟著我。走了客厅，他站在屋中央，四面审视，然后坐沙发里，扬扬眉说：“唔，好像很不坏。”“这幢房是一苇的父亲送给我们的结婚礼。”我说。

爸爸把我抱离墓地，有几个亲戚们接走了我，她们拍我，摇我，哄我，然后又彼此窃窃私议：“看吧！这孩八成有她母亲疯狂的遗传，你听她嘴里嚷些什么？大概已经疯了。”

那个男人跨门里来了，背靠著门框，用手拂了拂额前的发，静静的凝视著我。我浑一震，心脏迅速的往下沉，似乎一直沉了地底。不由自主的，我了气，向后退了一步。小下女躲在我的后发抖。终于，我脑扑制自己了，我回转，推开了小下女，说：“走开！没有事，这是先生的朋友。”

时间过得那么慢，一个上午还没有溜走三分之一。我站起来，走了园里。园中光明亮的在树叶上反，我眨了眨睛，迎著太光望过去，只几秒钟，就缭了。人的睛真奇怪，能习惯于黑暗，却不能习惯于光明。大门响了，小下女提著菜篮气急败坏的跑来，看到了我，她息的拉住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太太，有一个男人在我们家门，已经三天了。他每天看着我，我一门就可以看到他，总是盯著我。刚刚我去买菜的时候他就在，现在他还在那儿，就在门外的电线杆底下！”

我了起来，神经张的说：“健群，你到底来什么？你想要怎么样？”

疯了？已经疯了？我坐正了，甩甩，把坐垫放平。那杯香片茶已经冷了，我啜了一，冷冷的茶冰凉的肚里，使我颤栗了一下。疯了？或者疯狂的人比不疯狂的人快乐，因为他已没有思想和望。对不对？谁知呢？

有人把我拦腰抱起，用一床毯裹住我，我闭著睛在毯里颤抖啜泣。睁开睛，我接到爸爸憔悴而凄凉的光。他低望着我。“别哭，思筠，妈妈已经死了，她死去比活著幸福”“不要那个黑茧！不要那个黑茧！”我仍然狂叫著。

他苦笑了一下，说：“回来一星期了。”“今天才来看我？”我问，尽量把空气放松。“客厅里来坐，好吗？门总不是谈话的地方。”

“健群，你…”“健群？”他站了起来，走近我、低望着我：“终于听到你喊我的名字了，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叫什么了。”

“是吗？”他盯著我，嘴边带著一丝冷笑。然后，他注视了我一段长时间。“为什么婚姻生活没有使你的面颊红？为什么你越来越瘦骨嶙嶙了？”他咄咄人的问。

“我吗？”他视著我的睛：“我在你门外等了二天，希望你能去，但是，你把自己关得真严密呀！好几次我都想破门而了。”他忽然一把抓住了我，在我还没有清他的来意之前，他的嘴已经压在我的嘴上面了。我没有挣扎，也没有移动。一吻之后，他抬起来，他的睛血红，沙哑著声音说：“这就是我的来意。”接著，他就用力把我一摔，摔倒在沙发中，他举起手来，似乎想打我。但，他的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咬著牙说：“思筠，你怎么会这样的傻事？”说完这一句，他掉转，迈开大步，径自的走了去。上，我就听到大门碰上的声响。

笔事应该从妈妈死后说起。

“我告诉你。”姨妈的嘴凑近了我的耳边：“因为你爸爸姘上了一个寡妇，你妈妈完全是受刺激才疯的。现在，你妈死了，我打包票，不两年，这个女人会门的，你看着吧！”然后，她突然揽住我，把我的小脑袋挤压在她扩大的脯上，用悲天悯人的气，凄惨的喊：“我小小的思筠哩，你怎么得了呀，才这么大就要受后娘的待了！想你小时候，你妈多疼你呀，可怜她后来疯了，连你都认不清！我的小思筠，你怎办才好呢？那狐狸一门，还会带个小杂来，你看着吧！”我傻傻的倚著姨妈，让她播著，听著她哭哭啼啼的喊叫，我是那样张和心慌意。爸爸和另外一个女人，那是什么意思？我真希望姨妈赶放掉我，不要这样泪鼻涕的搓我。终于，她结束了对我的访问和照顾。但是，她泪婆娑的样却的印在我脑中。

我震动了一下，把烟盒放在桌上，瑟缩的坐沙发中。他从椅里拿起一本书，是那本葛莱齐拉，他看看封面，又看看我。“还是这本书？依然看吗？记得后面那首诗？‘旧时往日，我重寻！’人，永远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去想‘重寻’，是吗？还有那最后一句话：‘她的灵魂已原谅了我，你们，也原谅我吧，我哭过了！’是的，一滴泪可以弥补任何的过失，那么，你哭过没有？”“没有事需要我哭。”我低低的说。

棺木，黑的茧！咬不破的茧！我发狂的冲过去，大声的哭叫：“不要！不要！不要把妈妈钉死在那个黑茧里面！不要！不要！妈妈咬不破它，就再也不来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敞著的大门就现了一个男人，穿著件白尼龙夹克，一条咖啡的西服。一对锐利的光从披挂在额前的发下鸷的过来。小下女发一声夸张的惊呼，嚷著说：“就是他！太太，就是他！”

我注视著小下女，难她已经足以引男人了？我冷打量她，扁脸，塌鼻，满脸雀斑，一张合不拢的阔嘴，永远在嘴外的黄板牙。再加上那瘦瘦小小尚未发育的。我有些失笑了，摇摇说：“没关系，大概是过路的，别理他！”

然后，我走近他，竭力遏制自己说：“我不知你已经回来了。”

我摇摇，九岁的我不会懂得太多的事情。

我在椅里，无法动弹。小下女端著一杯茶走来，惊异的说：“咦，客人呢？”“走了。”我说。走了，真的，这次是不会再回来了。人，反正有聚则有散，有合则有分。傻事！谁能评定什么是真正的傻事，什么又是真正聪明的事呢？我闭上睛，笑了。虽然泪正泛滥的冲眶，毫无阻碍的沿颊奔。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