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啊？”他说：“你到底对傅家怎么说的？”

“世纬！”她忽然就回对世纬正说：“你不可以再那么绝情了！老太太叫你几声儿，你又不会少一块，有人把你当儿一样疼着，有什么不好？以后，你再也不要动不动就说要走，来威胁人家！”

“不怎样，谢谢你们兄妹！”月娘似乎读了他的思想。“你们肯留下来，真是傅家的幸运！我们过一天是一天，希望没多久，太太就能明白过来！好了，不能再谈了，我去厨房看看，太太今天给你炖了莲银耳汤，是你以前最吃的…不不，”她改了：“是元凯少爷以前最吃的！希望你吃的时候，有那么一儿表示，她会很兴很兴的…”

了好一会儿。

笔事说完了。一时之间，世纬、青青、月娘、小草四人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窗外，暮正缓缓的罩下来，黄昏的余晖，把一树的影，投在雕的地砖上，有一凄凉而神秘的。世纬看着月娘，直觉的到，她对于这个故事，多少还有些保留。“你呢？”他忍不住问。“我听你谈吐不俗，不像个伺候人的人，你在傅家是…”“我吗？”月娘脸一暗，微微的怔了怔。“我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她叹了气。“我也是好家的女儿，和傅家沾了一亲，只是我家早就败落了，我爹把我许给了一个比我小八岁的丈夫。我们家乡常常把女儿嫁给小丈夫，说不好听，就是卖过去了。我十六岁嫁过去，丈夫才八岁，挨了四年，丈夫才十二岁，居然天就死了！夫家说我不祥，克死了丈夫，赶我回娘家，我爹那时已去世了，娘家没人肯收留我，我举目无亲，就投到傅家来，太太收留了我…待我好好的，我也就死心塌地的伺候着太太。我来傅家，已经十二年了呢！暗家所有的事，我都一件一件看着它发生的。说起来，太太对我有恩，所以，有时候…她就是对我发发脾气…我也就忍了！”短短的几句话，尽了一个女人的沧桑。世纬对月娘，不禁油然起敬。从月娘上，就联想到青青，从大红轿上逃走的青青。中国的女，如果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将永远在悲剧中回。青青的逃婚，实在是勇敢极了，正确极了。想到这儿，他就对青青看去，青青仍然沉溺在月娘所述说的故事里，满脸戚然，满哀切。

“她走了！”半晌以后，她才沉思的说：“傅家的女人都很惨。漱兰把灵柩送来那天，大概已经不想活了。她那副样，分明三魂六魄，都已跟着元凯去了。偏偏老爷在悲愤得快发疯的情况下，对漱兰痛骂不停。漱兰听着听着，就一对棺木撞了去，差就撞死了！你们不知，那个场面有多么惨！幸好漱兰的娘朱嫂陪了她来的，朱嫂哭着，抱着，求着，拖着…把漱兰带走了！”她顿了顿，神幽。“从此，我们谁也没见过漱兰。十年了！漱兰是生是死，我们都不知了！”

“是啊！”小草接说：“婆婆好可怜啊！大哥，你一定一定要对婆婆好一！”世纬真有些啼笑皆非。瞎婆婆的故事确实可怜，但是，自己这个假儿，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吗？走，是迟早的事，等到必须要走的时候，会不会再一次撕裂了老太太的心？到那时，今日的“不忍”可能会变成那时的“残忍”然后，又会演变成什么局面呢？这样一想，他的就又痛了。

月娘走了。世纬用手了额角；看着青青。

“说你是我哥哥啊！”青青瞪着他。“不然怎么说呢？总不能说我从轿上下来，跟你这样奇奇怪怪来扬州！别人会怎么想我呢？”“那…”他的更痛了。“小草跟我们又是什么关系呢？你赶说说清楚，免得我穿帮！”“我说…小草是咱们家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