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蜓,那是玄儿的玩意儿,东西遗落了,孩子却不见踪影。
几乎全沈府都出动了,想那人若带走孩子,应该还未出京城,而官府方面接到通知,除加入搜寻外,亦加强把守各处城门的进出。
可是今日城中适逢一年一度的祈愿节,东南西北大街的交会处搭起一座大木楼,装饰得喜气吉祥,木楼上吊住一口巨形大钟,待吉时一到,要鸣钟庆贺,将百姓们许的愿望以钟声传至天上,是为鸣钟大会。所以搜寻孩子和那名可能是绑匪之人,行动变得加倍困难。
晓书快疯了,不知孩子生死,不知他现下何处,一个母亲遇上这种事,揪心揪肺,没有不疯狂的。她是为他坚强,若孩子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活了。
一直到有人来传,说在大钟木楼附近瞧见念玄,与一名高大男子在一起。管不得消息正不正确,晓书再也无法等,一分一刻也按捺不住,她冲出大门,跑得好快、好急,香菱跟在后面追喊著,已教她抛下大段距离,可是路上人好多,原来就十分热闹,再加上鸣钟大会即将开始,这东南西北大街交会处挤得水泄不通。
晓书在人群中踮高脚,随著人潮被推挤到大木楼旁,她神色急切地东张西望,泪珠含在眼眶中…天呵…天呵…你已夺走三郎,不能再夺走玄儿,把他还给我,把他们还给我。晓书心已狂乱。
“娘,娘!”那清朗的呼声如锐器刺入脑中,晓书陡然震撼,硬生生回过神智,她苍白著脸,循向声音来处,终于瞧见孩子。
“娘,玄儿在这儿!娘!”男孩哈哈笑着,让一名高大的男子扛在肩头,见娘亲也跑出来玩,他挥动胖胖的小手,手中还抓著一支扎花风车和一串十来颗仙楂的糖葫芦。
“玄儿…玄…”晓书声音陡断,眼眸与那名男子接触,中间隔著人群,她耳中所听却是静然的一片,无丝毫声响,只有自己的心跳,咚、咚地撞击胸口,每一下这么沉、这么重,彷佛要将她的意识撞离身躯。
那男子但笑不语,眸中闪动著不知名的情怀,依然高傲、依然保沉,神情如此深邃,像一壶漩涡,引著她坠落,在其中与他浮沉。
晓书不动,全随人潮而移,他们慢慢的推著、挤著,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竟将她推到离他只剩几步之遥。
近近瞧着,他的面貌与以前不完全符合,身材类似,一样的高大强悍,神韵和气势则未曾改变,还有那对眼呵…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可是喉间又紧又涩,晓书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用手捂住嘴唇,眼泪却如泉涌,不住地奔流,来势汹汹。
“娘!”见娘亲无缘无故掉泪,吓坏了小念玄,他在男子肩上伸长手,想投入母亲的怀抱。“娘,你怎地哭了,玄儿…”
忽然轰隆声连番巨响,四周的人惊声尖喊,晓书回神,眼睁睁瞧着木楼上因横梁断裂,整座巨钟砸落,向下压垮木合楼以及一旁的人们。
八年前,她负了他,让他魂飞魄散,死无形体。而今他在眼前,与孩子在一起,这两个她此生的挚爱,她万般不可再伤害他,也绝不让任何力量伤害他。
“三郎…”她终于喊出,这个教她百转柔肠的名字。
当巨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砸落时,身边太多的人,一时间无处可避,这千钧一发之际,晓书扑前撞开他们,自己则跌倒在地,然后那口巨钟掉落…
来不及逃了,她紧闭双眼,蜷著身躯,空气中尽是木屑杂尘,又是轰隆地巨响,四周瞬间静止,好似转移到另一个空间,叫声、唤声、哭声都离得很远,微微的,只留嗡嗡回响。
“娘,你在哪里?娘…”怪异的静谧中,念玄的唉声带著强忍的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