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飞翔,不是件很痛苦的事吗?”
“我可以为你修补双翼。”他忍不住想要提醒她“你忘了?你曾希望我们做对双飞燕的。”她忘却了以往的誓言不要紧,他可以日日在她的耳边为她温习,只要她愿意,他可以让那些美丽的誓约延续到来生。
“不,断了,再飞,也是痛楚,也是折磨。”学过一次教训的堤邑不愿再度吃。“即使伤愈,但在它心中永远有一份抹不去的阴影,永远也无法振翅高飞。”
他的眼眸忍不住蒙上了一层心灰“你真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是我不给我自已机会”她比任何人都恨自己,但在死过一回后,她多么期望她能够有个新的人生,而不是再继续被缚。“对你、对父亲,我无法情孝两全,可是,你们都不放我走,那么,就由我自己走,我必须走出一条可以让我活得下去的生路来。”
怀炽紧屏着气息。在看清她的眼瞳时,他忽地发觉,自她从湖中被救回后,无论他再怎么下功夫想挽回她的心都是枉然,而他,却是因她而不停地在改变着,现在的他,就如同以前的她。
“我终于明白,情字伤人处,仅在舍与不舍。”堤邑收回放在他脸庞上的双手,忽地对他露出一朵心碎的微笑。
怀炽无法呼吸得快要窒息了“所以你要舍弃我?”
她缓缓地摇首“是我要舍弃我自已。”她要从这令她左右为难、心痛欲裂的地方离开,她所割舍不下的,是他,既然她无法舍下他,那么,她就舍弃她那颗愈来愈想叛逃的心。
“你还是要离开?”全身无法克制地抖颤着,他紧握着拳问。
堤邑笑而不语,但那笑意,是那么地凄楚艰辛。
“润儿…”怀炽顿时像被抽空了力气,在她那让人不忍的笑意下别开脸,朝外头等待着的润儿轻唤。
“姑爷?”润儿有些澹心地看着他灰败的脸庞。
“好生看着她…”他费力的指示,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外。
盛夏的午阳热力毒辣辣的,烫炙着漫无目的在园里行走的怀炽。
他来到水光刻邻、波色潋滟的湖岸时,恍然地想起,在他的书案上,还仔细地保存着未被堤邑焚尽的诗册,那书页里的字字句句,都是诉满情爱珠圆玉润的绝妙好词,可是如今字句依然,她的心却不知芳踪。
傍他机会…为什么就是不能给他机会?难道说,错了就是永远的错了吗?难道,他就要永道的失去她?
怀炽颓然地坐在湖畔—水面上的花儿,彷佛在嘲笑着他的孤单似的,朵朵并蒂相依、香气交融。
望着水中的自己,水里倒映的他,眼瞳炯炯,像是负伤的野兽,可那伤痕,纵使他再怎么掬水渥睑,却怎么也抹不去、挥不掉,反像个鬼魅苦苦追索着他,要他不能逃避。
看不下去的冷天海走近湖畔,既是为他难过又为他感到心酸。
“不要爱上她。”冷海天蹲在他的面前,虽然觉得有些为时以晚,但还是忍不住要劝上一劝。“或许这样一来,你就不会痛苦了。”既然堤邑已经不爱他了,那他何不就像润儿所说的放手,何苦这样愈陷愈深?
怀炽抬起头来,望着满湖的水生花,在他的脸上纷纷流下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他的声音低哑而哽涩“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回已经不在我这里的那颗心…”
“你明知道她已不再爱你了,何必作茧自缚呢?”冷天海自袖中掏出方巾拭着他的睑,苍着想将他从困苦的深渊里拯救出来。
他闭上眼“你不明白…”
如果抽身是那么容易的事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在知道堤邑爱他有多深之后,沉沦在过往而回不到现实来,无法忍受失爱的痛苦。从前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被爱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呢?他怎么可以将自己分割成两半,一面当个不顾忌会伤了她芳心、耍弄权术的朝臣,一面当个他自以为珍惜她的夫君。